未料到会在此处遇上，刘乘风明显也是一怔。
“沈小姐。”
这眼神暗含锋芒叫人不怎么舒服，沈晚卿眉头才皱到一半却猛然想起昨日自个“偷梁换柱”之事，额角当即暗暗一跳。
难不成……偷摸换位置那事被他给发现了？
“刘公子，竟是这般巧。”
沈·嘴上说着巧,心中只想跑·晚卿虚笑着点点头，旋即理了理衣裙便拔腿往前去。
刘乘风眸子一眯，当即也抬脚跟上去。
……
一路由小厮引着到了前厅，进门便见已有几名商户在堂中等候，沈·初来乍到·晚卿瞧了眼那厢翘着二郎腿喝茶的长史，以及后头紧跟进来的刘乘风，默默找了个边边儿站好。
稍稍等了片刻，两道身影便齐齐进来。
身着湖色官服的男人相貌威严，不怒自威，想来便是郑太守无疑，其身畔的少年身形颀长，一身玄衣浓重如墨，亦是不容忽视。
长史见状连忙殷切上前，“启禀大人，众商户皆已到齐了。”
太守点点头，又转头看向萧夙年，“眼下这商户既已选定，不知分配之事世子打算作何安排？”
萧夙年玉白的指尖点了点下颌，抬眸，“本次共需定制棉衣五千余件，时间紧迫，需由众商户合力完成。”
眼神从众人身上扫过，不知落在某处，唇角浅浅一勾。
“本次送来的样衣中，楚记布行采用的布料极为新颖，耐于磨损，且软度适中，与其他粗布、麻布所制皆不相同，本世子以为制两千件最为合适。”
“此外，刘记布行与其他几家虽都是采用粗布所制，但刘记布行规模较大，承担一千件想来并非难事，其余两千件则由剩下的几家平分，如此分工协作，既不耽误时间，又不浪费人力，郑大人以为呢？”
未料到他竟直接将大头分给了自己，沈晚卿微微一怔。
咳……不错！看来萧夙年这娃确实很懂！
不过……
才吞了吞口水，那厢长史已经竟错愕出声。
“世子，刘家作为商会会长规模自然很大，只做一千件，这……是不是有些大材小用了？”
楚家一个落选的都分了两千件，刘家才赶上他们一半？？
谁知萧夙年闻言面不改色，“本世子自然知晓刘家的实力，但同为粗布所制，区别本就不甚明显，何况刘家又担任会长一职，还要费心负责统筹之事。”
这一语便直接将话堵死，长史却仍不死心。
“楚家一己便占了近半数，这恐怕……”
“赵长史这是在质疑本世子有失偏颇吗？”
萧夙年一眼睨过去，嗓音已是微冷，长史脸一白，连忙低下头。
“下官不是这个意思……”
后头郑太守眼神闪了闪，开口打圆场，“好了，世子此番定已深思熟虑过，赵长史，你就莫要再多言了。”
“是。”
分配之事安排完众商户便相继离府，沈·闷声发大财·晚卿故意落了几步走在人群后头，丝毫不欲张扬。
正暗暗盘算着布料之事，一阵脚步自垂花门后传来。
碧色衣裙的女子从后院出来，后头丫鬟亦步亦趋追着。
“小姐，慢些。”
女子莲步轻移，温婉似水，莫名的，沈晚卿便联想到了初到江南时当街那一瞥，美眸微微一凝。
楚吉祥和许氏口中的太守之女，应该就是这女子吧？
思量间主仆二人已经走远，沈晚卿抿唇，转眸却险些撞上道人影，当即大惊着跳开。
“刘公子？？”
这人不好好走路杵在这干什么？还一脸阴森森地瞧着她，简直是有病！
沈·气不打一处来·晚卿摸着小心脏愤愤咒骂，被贴上了“有病”标签的刘乘风似笑非笑瞧她一眼，斜斜掀唇。
“沈小姐这是怎么了？”
沈·没好气·晚卿：“……”
她怎么了，他没点数吗？？
还未等应声，又听他开口，“楚家的样衣得世子青睐，一下便分到了两千件，刘某在此先恭喜沈小姐了。”
这人口气不阴不阳，眼中亦是暗含锋芒叫人不舒服得很，沈晚卿秀眉一蹙，丢下句“不客气”便直接走人。
话不好好说，就知道给她整这些五六七八？
……
惦着新首饰之事，沈晚卿离开后便直奔东市铺子，同宋瀛仔细交代了一番才又打道回府。
算时间布料的事应该也有消息了，原正想去寻管家问上两句，谁知才下马车便见管家急匆匆在门口张望，一眼瞧见她，连忙奔上前。
“表小姐，您可是回来了，城东作坊那边出问题了。”
他满脸急色，一看便知十万火急，沈晚卿眉头一皱，面色瞬时凝重几分。
“出什么事了？”
“小人昨日同他们说的好好的，定金也当场便已付了，谁知方才去取样布他们竟突然改口说做不了，小人一再劝说他们都推辞不肯，还将定金三倍退回……”
“三倍退回？”
沈晚卿美眸一眯，秀眉瞬时又蹙紧几分。
做生意最讲究“诚信”二字，若非极少数不可避免的情况，很少有人会宁愿三倍退回定金也要反悔。
难道……他们当真技艺有限？
“你可有见到样布？”
管家摇摇头，“他们直接便将定金退了回来，小人并未见到样布。”
连样布都不肯给看？
沈晚卿眼底一凝，又转身返回马车，“我亲自去瞧瞧。”
……
二人到城东作坊时，院中的小厮、织娘皆是紧锣密鼓，见着沈晚卿和管家却是脸色微微一变，又纷纷偏开眼。
久不见有人上来招呼，管家只好去里头寻管事，沈晚卿美眸扫过一众纺织机，眼色几不可见地暗去几分。
“楚管家，方才不都已经跟您说了吗，咱们工坊技艺有限，当真不做了您要的那布，您看这定金我们也三倍赔给您了，您就别再计较了。”
管事摆着手一脸的不耐，管家不甘心地理论。
“可我昨日来的时候您还说可以……”
“昨日是昨日，今日我们试过了，做不了就是做不了，您请去别家看看吧！”
他说着便欲抬手赶人，谁知胳膊还未曾挥出去便被人先一步按住。
“你们是做不了，还是不想做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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