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名:穿成反派的童年阴影(穿书)

王城2

    确实是醉生梦死的地方。
    苏楣半靠在椅背上,兴趣缺缺地趴在桌子上。
    包间不小,里面布置地很是华丽暧昧,她身后便是卧房,只挂了一条薄薄的纱,卧房里还有一个浴池,可能是引了温泉。
    一直热气腾腾的,冒着蒸汽。
    苏楣对那浴池倒是很有兴趣,趴在桌子边一直看着蒸汽慢慢弥漫出来又消散。
    大概是看容钰一身一看就像是个有钱好宰的,那老鸨尤其热情,亲自来接待,“我们这儿有最热情的姑娘,也有娇媚的清倌,您可要瞧一瞧”
    “唔,还是不要姑娘吧。”,容钰摆了摆手,看了一眼苏楣,一双桃花眼眨了眨,“来几个漂亮的少年,最好是乖一些的,要干净的。”
    苏楣一听这话,瞥了一眼容钰,慢吞吞地爬了起来,托着下巴,细细的眉头微蹙,“苏恒知道要生气的。”
    她作了男子的打扮,一身黑袍,黑发束起来,唇红齿白的,像是个俊秀的少年郎。
    那老鸨“哎哟”了一声,满脸堆笑的凑过去,抚上苏楣的肩头,“小公子第一次来吧你管其他人生不生气呢,自己快活就万事如意呗。”
    她语带暧昧,凑近了苏楣耳语“我们这边的郎君也是个顶个儿地好,小娘子可想要快活”
    吐息间柔柔媚媚的脂粉香气便格外撩人。
    苏楣不躲不避,露出一个笑来,端的是往日天真稚气的模样,清清澈澈的眸子望过去,“想啊,那你便喊人过来。”
    “我这人,最爱野性难驯的,您这里若是有便只管叫上来,我有赏。”
    她刻意停了一停,又叫道“上酒。”
    既是醉生梦死,没有酒可怎么醉
    老鸨笑着出了去,关上门时笑便没了,冷冰冰着一张脸,尖着声音“叫昨儿刚到的那个小子过来。”
    “男人他不愿意伺候,女人总成吧”
    乌黎躺在柴房里,趴在柔软的柴草上,闭上眼睛的时候耳边便响起凄厉的哀嚎。
    柴房里潮湿阴冷到人的骨子里去,但是不如边塞冷。
    边塞的夜是极冷的,他带着三千铁骑狼奔一天一夜,那风刮在脸上,像是刀子一般,直往人脖颈里钻。
    那时的乌黎是奉了命,去支援被后蛮人偷袭的函谷关的,三千铁骑将近折了一半才险险将这函谷关守住。
    但守住之后,朝廷的粮草却迟迟不来。
    关外是虎视眈眈的后蛮人,关内却早已断了粮草。
    朝廷不让退,他们便不退。
    守了十几日后,三千铁骑就被这么活活拖死。
    函谷关破,战败,关后的一城百姓已经逃了大半,还剩下的都是些走不掉的,大多都是老弱妇孺,随着那三千铁骑被埋葬在了北漠。
    而后鄞州三城便接连沦陷,一个州算是丢了大半。
    乌黎咳了一声,意识昏沉起来,唇边落了点湿润,让他恍惚间想起血的味道,冰冷的头盔没一丝温度。
    粮草实在等不到,最后只能饿着肚子上战场,他的哥哥挑了枪站出去,连枪都拿不稳,最后头颅被后蛮人斩下,别在了腰间。
    乌黎一直记得的。
    粮草一直不来,百姓也是饿着肚子的。
    没有法子,先是把骑兵视如生命的战马给一匹匹杀了,但是仍是不够,只能勉强维持几日,后来便是吃野菜吃树皮吃土。
    关中百姓易子而食,早已是人吃人,有能力的都已经远远逃出去,剩下了半城老弱妇孺。
    可是他们不能退。
    他们是世世代代的忠臣,乌老志向便是守土开疆,加上皇帝任命,便一直守在北漠云坞那个荒凉地方。
    所以哪怕知道留下便是个死字,他们也不能退半步,跟函谷关同生共死。
    但是乌黎没想到,这么惨烈的牺牲换来的会是口诛笔伐。
    那皇帝轻描淡写的几句话,便抹去了他们用鲜血写下的荣耀,定了他们的荣辱。
    粮草是有的,但是没人送。
    消息被递出去,外面是有人知道的,但是就是没人送粮草,眼睁睁看着三千云坞铁骑去死。
    皇帝自己都不上心,反正北漠鄞州那地方本来就荒凉,丢便丢了,也不心疼。
    至于那三千云坞铁骑,既然是乌家丢了那函谷关,葬送了三千铁骑,那还有什么脸面苟活着还有什么脸面要封赏
    史官是会在史书里记乌家一笔的,但是只会记下他们守关不力,让后蛮人攻破函谷关,接连丢了三城。
    乌黎的父兄,包括他的姐妹,一家满门全部战死,都是死在沙场的,是拿着武器死去的。
    他本也是要死的,但是奈何老天爷留了他一口气。
    乌黎从死人堆里爬出来,他踩着尸体走出去,看着那日光,听着周围的人们议论着乌家通敌叛国的消息。
    他突然就不想死了。
    他想活着,活着便有个盼头,他一家都死得不明不白,还背上污名,总得有人去讨个说法。
    血债便得血偿。
    正想着,柴房的门被人踢开,一个龟公进了来,捂着鼻子进来,“你小子,运道来了。”,他想到今晚那两人的气质跟身上所带的饰品玉佩,无一不是上乘的。
    “有贵人需要你伺候呢,说不准就能登上枝头。”
    酒其实不好喝,苏楣皱着眉头尝了几口,还是忍着喝下去。
    容钰也不拦她,自顾自阖了眼闭目养神,八风不动的,不像是在欢场,倒像是坐在佛堂里。
    苏楣接连喝了几杯,觉得心口仿佛有一把火在灼烧,“你可知云坞铁骑”,也不知是因着酒太烈,还是情绪的问题,她的声音哑得厉害。
    说起话来往日的甜脆一扫而光。
    “知道,狼虎之师,与苏家将士齐名的。”,容钰看着她。
    苏楣点点头,端起酒杯,一饮而尽,嘶哑道“可是如今,云坞没了。”,烛火轻晃,那光被揉碎,洒在了她眼中。
    那少女眼中灯影重重,一字一句道,“云坞没了。”
    大名鼎鼎的云坞铁骑,曾令后蛮人闻风丧胆,如今已长埋于冰冷的荒漠。
    几个少年上了来,应是得了那老鸨的嘱咐,全把那容钰当了空气,只对苏楣小意侍奉。
    都是十几岁的样子,年纪小又拘谨,手里拿着乐器站在一旁。
    苏楣其实没多大兴趣,叫他们奏了一曲。
    而后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,最后赏了几人几个银裸子,“拿去买糖吃。”,她的口气像是哄孩子一样。
    漫不经心地叫他们再奏一曲。
    丝竹声起,门被推开,老鸨领着一个黑衣的少年进了来。
    那少年小麦色的皮肤,五官深邃,眼瞳碧绿,看着像是异族人。
    苏楣抬手示意他坐到自己身边,仰头又喝下一杯酒,半眯了眼睛看
    其中一个青衣的少年见她脾气好,胆子大了些,靠过去给她倒酒,半撩了眼皮看她,故作的媚态便流露出来,“小娘子怎地来了这地方”
    苏楣几杯酒下肚,只觉得脸上烧的慌,双颊飞红,听得有人问她,便笑了一声“我来寻快活啊。”
    她咳了几声,不看那青衣少年,冲着乌黎道“你靠近我些,给我倒杯酒。”
    乌黎僵硬着身子靠过去,抬手给她倒上。
    她的发冠不知道被那个摘了下来,头发散落,女儿家的媚态显露无遗,苏楣凑近过去,抵着乌黎的额头吃吃地笑,娇娇的笑声往人心里钻,“你长得很像一个人。”
    她温柔地抚上那少年的脸,似是含了笑意,脉脉含情,“你不该在这里的。”
    那少年皮肤是小麦色的,颇带了几分野性,一双凤眼,眼尾上挑,见她醉的厉害,半握了她的手,垂了眼帘,掩下情绪,又给她添了杯酒“小娘子可是要带奴走”
    他的声音刻意放柔了,让人有种身处梦中的恍惚感,轻易便蛊惑了人去。
    “你想跟我走吗”
    苏楣已经微醺了,吐出的话却不像半醉的人,她目光灼灼,话里带了几分血腥气,“那我问你一句,你可是从云坞来”
    她似是咬着牙说出的这句话,戾气横生,像是下一秒就要暴起,咬断面前少年的喉咙。
    乌黎猛地抬起头来,死死看着她。
    苏楣浑然不觉的模样,抬手掠了掠他的发。
    系统给过她提示,让她去找乌黎,因着这少年前世便是沈离手中一把最锋利的刀,君臣的缘这辈子也不能错过去。
    苏楣好奇这少年身世,系统便给她直接放了一遍函谷关破时的画面。
    苏楣闭上眼睛的时候,那画面便像是电影一般,一遍又一遍地重复播放着。
    哀嚎与啜泣充斥着整个城,后蛮人进了关内,城北内血流漂杵,尸体叠着尸体,堆成小山。
    云坞铁骑,全军覆没,唯独眼前这个少年乌家的少主乌黎还活着。
    苏楣几乎要战栗起来,牙齿咬紧,又问了一遍,“你可是从云坞来”
    “云坞三千铁骑,你可是其中一员”
    “你应下我,我便给你复仇的机会。”
    “你心里可恨”,苏楣又问了一句,看着乌黎眼中翻涌的滔天怒火,心里定了一定。
    这国家,已经烂了。
    苏楣忽地就想起自己的祖父说过的话,他自己能硬下心来,干些所谓的脏活,但是那守在云坞的老头子不知变通,脑筋死板地要死。
    她那时候还不知道这话的意思,只是好奇地问苏老,那姓乌的人可是祖父认识的人
    苏老长叹一声,唠唠叨叨的,继续担心着。
    如今朝廷的军饷已经许久不发了,那姓乌的老头怕是难以捱过。
    苏老有心去帮一帮,但是幽州与鄞州距离千里之遥,实在是鞭长莫及,偶尔去封信,也得不到什么消息。
    苏楣的祖父本不是幽州的主人,原本的州牧是朝廷派来的,意图一点点削弱苏老的兵权,
    苏老爷子本来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,但是奈何那州牧实在太张扬,没半点儿用处不说,只知道暴政敛财,还欺男霸女的。
    苏老爷子气头上来便提刀宰了那厮,他仗着手中有兵,从那些世家打秋风也毫不手软,而且他于政务上也有一套,加上幽州本来就土地肥沃,地处要塞,倒是发展的不错。
    后来朝廷也不敢派州牧来了。
    幽州便这么被独立出去。
    当年苏家军跟云坞铁骑一起给打下来这江山,而后分别驻扎于幽州跟鄞州。
    苏家的将士有苏老爷子领着,如今还在幽州盘踞着,生长着,愈发壮大。
    但是云坞铁骑呢一心为国,忠于朝廷,却早已葬于荒凉的北漠。
    狡兔死,走狗烹,飞鸟尽,良弓藏。
    这话当真一点儿不假。
    苏楣有点儿想笑,那皇帝确实是目光短浅,坐上那位置没多久,还未等这国家稳定下来,各个世家还在割据,便要杯酒释兵权了。
    对苏家开不了刀,转过头便算计云坞乌家。
    活该他没实权,是他自己一个个把身边的人推走的。
    夜已经很深,不远处有人挑了灯笼,柔和的橙光忽明忽暗的。
    沈离掀了袍边,迈上台阶的时候停了一停,转头看向走在他身后那人,“你说,她从花楼里带了一个少年回来”
    那人黑衣蒙面,隐在黑暗中,如同鬼魅一般,听得沈离这话,点了点头,“可要再盯着”
    沈离停在那里没动,瞳孔黑沉沉的,不知道在想些什么,不远处的灯光映照在他眼中,使得那双眼睛中落了细细碎碎的光。
    半晌后,他才继续往台阶上走去,语气不明。
    “以后再有这种事情早些来向我禀告。”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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