[笔迷楼]
严导甩下这一句话,就心满意足地走了。
被安排得明明白白的两个人面对面站着，一时之间，都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好。
最后，云绮烟很缓慢地开口了：“现在,我们要去做什么？”
她也想不到啊……杨炙卿正想这么说,然而她面对着云绮烟清澈见底的眼神,突然心头就生出一股豪情壮志与使命感来。
当初在节目里地位相差太多,也是没办法，现在进了剧组,她是经验丰富的那方,云绮烟反而成了新手，不管情还是理，都理应轮到她来照顾云绮烟了。
所以她看着云绮烟眼睛,淡淡地说：“就跟导演说的一样，我们对一下戏吧。”
杨炙卿顿了顿：“你熟悉过剧本了么？”
“熟悉过了,”云绮烟倒是答得很快，“在选角结束之后就看过了。”
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意外,尤其是对杨炙卿来说。
她也就是确认一下，毕竟,她还没有忘记云绮烟当初把每句台词都背下来的光辉历史。
不过,说到当初的上课……杨炙卿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,转移开了视线,没有继续和云绮烟对视,以免被看出什么端倪来。
她从自己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剧本，十分贴心地征求云绮烟的意见：“你喜欢什么方式？”
云绮烟微微蹙起眉头,语调上扬,似乎在认真思考：“唔……”
她声音软绵绵的,结尾就像带了个小小的钩子，轻轻撩了一下杨炙卿的心尖。
“我们找个地方，对一下台词吧。”云绮烟最终做下决定，不知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，唇角勾起，朝她轻笑，“或者，你给我上上课？”
杨炙卿脊梁骨窜上一股震动，一下子，半边身体都麻了。
和云绮烟呆在一个房间里……这个场景对于她来说，实在是太过熟悉，会让她不自觉地想到一些事情。
有些事情，她哪怕面对自己，也耻于承认，但与此同时，在云绮烟笑着开口时，又无比鲜活地出现在她眼前。
当初在录制的那段时间，给云绮烟上课，和云绮烟对戏的情景，分明次数寥寥无几，但却在那之后，时常出现在杨炙卿的梦境之中。
尤其是在alpha的易感期初期，杨炙卿推掉所有通告，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的时候，那些相处的记忆就格外明显，历历在目。
而上课的记忆，或许是因为蕴含了她内心某些见不得人的渴望，在那种时候，出现频率可以排在前三。
当然，记忆的结局都不会像原本情况那样，简简单单地结束在她们告别，总是会向奇怪的地方发展：例如，她上前的时候无意间把云绮烟压在了沙发上，感受对方柔软的身体，并掀开了云绮烟的裙摆……总的来说，诸如此类。
这种梦境总是最为真实的，当杨炙卿醒来的时候，耳边还能听见云绮烟隐隐约约的抽泣。
不过在梦中经历不可言说的事情，和在现实里，真真切切对着几年没见的另一方当事人，又是完全不一样的心情。
至少，杨炙卿记忆发散到这里，并没有因此兴起什么绮念，而只觉得羞耻。
……太不要脸了。
她侧开目光好一会儿，一直没有说话，正当云绮烟想要探过头去，观察着她表情的时候，杨炙卿转过头，神情已经恢复了正常。
杨炙卿目光看向远方，平静地开口。
“一起去个地方吧。”
……
“这里就是我们要来的地方吗？”
云绮烟抬起眼睛，看向杨炙卿，眼神无辜地眨了眨。
“不好么？”杨炙卿反问道。
她们此时，正坐在一家咖啡馆里，周围安静，偶尔也有微风拂过，店门口的风铃“叮铃铃”地响。
她们两个理论上都算公众人物，不过这是角落里，没什么人会注意到，这样偏僻的地方居然坐着两个曾经红极一时的人。
“也不是不好……但是回酒店房间不是更好么？”云绮烟翻阅着手上的菜单，神色困惑不解，“还比这里安静。”
杨炙卿欲盖弥彰：“这里氛围好。”
咖啡店人再少，毕竟还是个公众场合，没两人独处那么危险——话说回来，云绮烟真是毫无自觉。
都经历过那样的事情了，安全意识就不能高一点吗？
在她沉默不语的这段时间里，云绮烟已经点单了：“两杯拿铁，谢谢。”
“再来块黑森林吧。”
“加一块草莓蛋糕。”
两个声音同时响起，交叠在一起，难以分割。服务员怔了怔，拿起在单子上勾画的笔，询问道：“请问是需要黑森林蛋糕，草莓蛋糕，还是两块都要？”
刚刚开口点了草莓蛋糕的杨炙卿看向云绮烟：“那就要黑森林。”
虽然她也不知道云绮烟什么时候换的口味，但按云绮烟自己的喜好来总不会错。
刚刚点了黑森林的云绮烟似乎意识到什么，唇角微勾，看向服务员，做了决定：“都来一份吧，谢谢。”
杨炙卿反应过来，蹙眉：“不了，我不需要……”
云绮烟敏锐地扫过她的嘴唇，语气肯定：“早上助理给你带的早餐，你没怎么动。”
她顿了顿，手支撑在下巴上，眸色纯黑，一眨不眨地看着杨炙卿：“是不合胃口吗？”
杨炙卿眸色微动，没有看向她，而是转开了头，没有说话。
她没想到云绮烟观察这么仔细，连她吃早餐时只是做了个样子，根本没怎么沾唇都看得出来。
她其实一直都没有什么食欲，食量甚至到了让周围人都惊讶的地步，杨炙卿并不觉得，这是什么值得掩盖的秘密。
可在云绮烟问出的问题下，她潜意识开始逃避，并不想承认自己食欲不振的事情。
如果云绮烟替她担忧，她会为此而难受愧疚；如果云绮烟听完了，并不觉得这有什么……
她突然之间，更不想往下思考下去了。
蛋糕很快就上来了，云绮烟自己没有急着动叉子而是盯着她，似乎在等待她先吃第一口。
在云绮烟的眼神下，杨炙卿硬着头皮切下一小块蛋糕，送入口中。
她从来都不嗜甜，哪怕是队友过生日，有拍摄需要，蛋糕也吃得很少——然而，或许是这家店的甜品做得极其完美，甜而不腻，又或许是因为她此时是在云绮烟的注视下，蛋糕莫名多了几分别的滋味。
变得不再那么难以下咽了。
甜蜜的滋味流过喉咙，让杨炙卿恍
惚之间，产生了一种回到从前的错觉。
看着杨炙卿的样子，云绮烟收回视线，也伸手切下了一块草莓蛋糕。
两人就这样默默无语地对坐着，没有人先说话，但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安静的，不容人打破的氛围。
直到杨炙卿先吃完，放下了手中的餐具。
甜品都上完了，正事也该提上日程，开始今天的安排。
既然严导要她照顾云绮烟，她总得做点事出来。
“你这几年……也接触了不少表演知识了吧。”杨炙卿抱着这样的心态，开了口，“现在，有多少演戏的经验？”
她做好了听见云绮烟回答的准备，但下一秒，云绮烟轻描淡写的语气还是超乎了她的预料。
“没有。”
杨炙卿身体一顿：“你不是学表演的么？”
云绮烟颇为无辜地偏过头，看着她：“我学的不是表演啊。”
窗外的阳光正好，她们坐在窗边，金黄的光就罩在云绮烟身上，给她笼罩了一层柔光，场景无比唯美。
然而，这样美丽的画面也不能冲淡杨炙卿心头的震惊。
杨炙卿瞳孔骤然缩小了一圈，转头看着她，像是在等待着云绮烟的下一句详细解释。
出乎她意料的是，云绮烟说完这句后，似乎是觉得自己的解释已经到位，便没再继续说话，低下头继续解决草莓蛋糕去了。
杨炙卿定定地看着她，抿紧了自己的嘴唇。
仔细想想，云绮烟刚见面的时候说，她这几年都在专注学业，但又同时说了她没有演戏经验……
也就是说，云绮烟最终没去学表演？那她去学了什么？
杨炙卿喉头滚动，这个问题马上就要从唇边吐出来，但临到唇齿之间，又硬是咽了回去。
算了，问那么多做什么。
她眸色微黯，心底深处无声地浮起一点点浅薄的嘲笑，纯粹是对着自己。
要是云绮烟打算告诉她，刚刚顺势就该说下去了……
而不是像现在这样，让场面陷入尴尬的沉默。
说到底，杨炙卿现在，又有什么资格打探云绮烟的生活？三年之前，那扇门关上的时候，就已经斩断她们所有的尘缘旧事了。
她们现在，只是一对偶然见面的演员，搭档演完对手戏之后，下次见面不知道是什么时候。
杨炙卿想到这里，垂下眼帘，下意识在空气中探知到了云绮烟的信息素。
仍然是那股清清淡淡的桂花香味，甜美而诱人，在杨炙卿的感官之中，那股勾人的意味格外强烈。
这是AO的性别所天生决定的。
不过，那股味道里没有任何混杂的痕迹，也就是说，至少这段时间里，云绮烟没有和alpha产生过什么接触，更没有被人标记。
杨炙卿微微松了一口气，哪怕她也不知道，她是在轻松些什么。
云绮烟一直都是好好贴着抑制贴的，但她和云绮烟的契合度太高，抑制贴也没法完全阻断她们之间信息素的联系。
就像当初云绮烟还没分化的时候，就因为她身上的味道黏上她一样，冥冥之中，她们的灵魂被联系在一起。
……也只是信息素而已。,请牢记:,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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