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这些南夷女人看男人的眼神跟唐僧肉似的。”
某茶馆里，史大壮嘟嘟囔囔，“莫不是都想男人想疯了。”
“我若是你，就不会这么胡思乱想，反正你既丑脾气又臭。”
葛藤从楼下上来，他身后簇拥的跟着两个姑娘，她们一左一右的搂着葛藤的胳膊，穿着无袖露出腰肢的花衣，揽住葛藤的细嫩胳膊上戴了精致非常的银色臂环，走起路来铃铃而响。
“说谁哪！”史大壮拍案而起。
葛藤并不言语，他凑近其中一个女人耳边不知说了什么，那女人就笑着回了一句“俚语”。
在座的人都没有听动，还是另一个女人笑着用汉话念出来，“丑人多作怪。”
史大壮这黑风寨寨主怎么能忍，当即抡着九龙金刀就要砸。
聂青桑握着一双筷子，按下冲动史大壮，他警告的看着横行无忌的葛藤，转头对着两个女子回了一句俚语。
女人微微诧异，她挑起眉眼笑着说了两句，然后拉着同来的那个姑娘离开了。
史大壮虽气，但是聂青桑的面子他不可能不给，他愤然坐下，喝了口桌上的茶。
这茶是聂青桑点的，名字听着好听，茶闻着也香，喝起来却又苦又涩，他硬憋着咽下去。
“国师，你刚才跟那女人说了什么？”
聂青桑端着茶杯，慢悠悠道，“我告诉她：男人不以长相论高低。”
自家将军替自己出气，史大壮那叫心里一个舒服，“我看那女人还吱声了，她又回的什么！”
“她说……”聂青桑脸色奇怪，那女人刚才离开时说的话很快，但听着像是，“希望我夺得国婿后选她。”
至于这国婿是什么他却是还没弄清楚。
葛藤哈哈大笑。
“聂青桑啊聂青桑，你口口声声说男人不以长相论高低，可如今你还不是因为长相被人看上。”
“不要随意败坏人姑娘声誉。”
“这次我可没说错。”葛藤道，“你知道为什么外面这么多人吗，就是因为南夷的公主要挑选夫婿。”
聂青桑可不觉得，这公主挑选夫婿跟有关系。
葛藤接着道，“南夷有个传统，被选为国婿的男人，在迎娶公主的前夜，需要找另外一个女人同房。刚才这人估计就看上你了，不仅自荐枕席还把我给抛弃了。”
这南夷彪悍风俗简直让人目瞪口呆。
史大壮愣，“这公主心还真大。”这要放他们黑风寨，早不知道这醋坛子打翻多少缸了。
“这是南夷的风俗。”百里泷喝了茶，察觉味道不对，他亲手泡了蜂蜜茶，把聂青桑碗里的茶水换下来。
聂青桑没注意，等喝到嘴里才发觉甜滋滋的，他又喝了一口，“师姐说莲心雪清苦消渴，我怎么尝着是甜的？”
以为聂青桑点错，没想到故意为之的百里泷“……”
“是甜的吗？”史大壮怀疑自家将军的味觉，他半信半疑的灌了一口，这回没憋住“噗”的吐了出来。
“有这么难喝？”
聂青桑举杯喝了一口，“是甜的啊。”
葛藤举杯，他看着手中澄江的茶汤，笑得意有所指，“让你觉得甜的不是茶，应该是某人才对吧。”
本性一句调笑之言，却让聂青桑破了功。
从他醒来，他就已经尽量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，葛藤这话隐晦，若是平常聂青桑估计也不会多想，感谢在发生了某些事之后，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好似在形容对百里泷做了坏事的他。
聂青桑干咳两声，抬手挡住红了的耳垂，“从今天醒来，我就想问了，前往东陵的路不是选择的另一条吗，我们怎么会在南夷？”
葛藤调笑依旧，“这就要问问你身边这人了。”
聂青桑真是受够了葛藤这“阴阳怪气”，他在桌下往葛藤的方向踢了一脚。
葛藤慢悠悠的喝着茶，反倒是旁边的史大壮不明所以的捂住了脚腕，“国师，你踢我做什么？”
葛藤笑得打跌，“你家国师这是做了坏事心里有鬼哪。”
贺湘横了他一眼，“那也比某些人心心念念的赶回南夷见心上人，却发现对方孩子都能叫叔叔的好。”
聂青桑心里那把八卦之火“腾”的就亮了，“你找着那个包子姑娘了？”
“找到是找到了，可惜包子姑娘已经嫁为人妇，孩子都生了七八个。”贺湘笑得讥讽，“人家姑娘瞧见，还叮嘱不要打扰她现在的生活。”
哪怕被人揭短，葛藤也笑得漫不经心，“我就知道你看着端庄，这心里还不知怎么垂涎我。”
贺湘嗤笑，对这自作多情的人不屑一顾。
聂青桑还以为葛藤会再回上两句，谁知他端着杯子竟然沉默起来。
“怎么了？”聂青桑总觉得这里面可能还别有内情。
葛藤喝了一口莲心雪，那颦眉带起的沧桑世故，不像喝茶，反如慢饮一杯醇酒。
他没说话，他也不需要说话，可是从他举手投足间，好似都充满了引人探究的故事。
别说寻常女子，就是身经百战的聂青桑都快忍不住关切的问上一句“你怎么了？”
“喝茶。”
被百里泷一句喝茶唤回的聂青桑，暗道一声“好一个道行高深的泰迪精。”
“有话就说，摆什么深沉。”
“其实……”
葛藤顿了下，“我觉得他那个小儿子跟我挺像的。”
聂青桑一时惊悚，“她给你生了个孩子！”
“听他胡说。”贺湘嗤笑依旧，“人小儿子才刚满月，怎么可能是他的种。”
聂青桑深觉葛藤脑子有病。
“我是真觉得像，聂青桑你说我要不要去弄个滴血认亲，万一是我的种哪？”
聂青桑已自动忽略此人，他突然想起了小师姐，不知道她会不会也已经跟那位包子姑娘一样，子孙满堂。
那他这位舅舅头一回遇见，是不是也要准备点什么礼物？
“你们说，现在小孩子都喜欢什么？”
百里泷听罢挑眉，为了遮掩身份，他左眼上戴了一只眼罩，上面宝石闪闪，如此耀眼本来会显得俗气，可是这人硬是凭借自身气质将这俗气变成了华贵，趁着他那身白衣彩帛，整个人透着种说不上来的高贵优雅。
“青桑喜欢小孩子？”
这是百里泷第一次在人前喊聂青桑的名字，葛藤早就清楚，史大壮粗枝大叶没有注意，只贺湘好似受到惊吓。
百里泷竟然直呼聂青桑的名字。
这不似冒犯，反倒像是亲昵。
某一瞬他心里好似打翻了调料瓶酸甜苦辣一同调和，混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。
聂青桑没有注意，他现在心里想的只有如何当好这个好舅舅。
“辉夜你应该是知道的吧，你说我是去打几只长命锁，还是买上些笔墨纸砚，钗环衣裙？啊，细细算来我还不知道他们男是女哪。”
也不知道小师姐见到他高不高兴，拱了他师姐这棵白菜的姐夫，又是个什么样子。
若是敢对师姐不好，看他怎么收拾他！
察觉不是自己想的那个样子，百里泷定了定心，“我觉得当务之急，还是先确定小师姐住在哪里？”
他这句小师姐说的自然无比，俨然是在称呼自己家人的意味。
聂青桑看重的家人，在他这里自然也是被看重的。
聂青桑想想也是，“是我着急了，只是……”
他也有些想不起来小师姐的家住在那里了。
他丧气的趴在桌上，“当初只顾着难受，压根忘了问她家住在哪里，南夷这么大，我要去哪里找她？”
“你不要着急。”百里泷宽慰道，“离五国宴会还有些日子，我们有时间慢慢去找。”
“哪来的那么多时间。”葛藤道，“除去要在路上花的，我们最多也就五，六日的时间能耽搁在这里，南夷十万大山，千傾竹林，找一个不知住在哪里的人，岂是那么简单，尤其……”时隔多年。
寻一个几年前的故人，简直大海捞针。
百里泷不动声色的看了某人一眼，泼冷水的某漠北王子，就耸耸肩没了声音，他实话实说，又不是故意为之。
“就算没有确切的地址，她平时也应该提起过这方面的事吧？”
贺湘道，“国师不妨好好回想一下，你师姐离开前，可是留下了什么讯息？就算没有，她平时跟你说话时，就没提过她家里的事吗？”
聂青桑想了想，又好好想了想，“师姐下山那天山风很大，她穿了黛绿的衣裙……”
那是山野飘花的季节，吹来的风里还带着凉席。
可是师姐向来是爱俏的，哪怕天还有些冷，她也依旧穿着她有些单薄的衣裙。
衣带飘起，师姐在山花烂漫里，得像个要飞入人间的精灵，她轻声细语间唤着自己一的名字，让这离别都带起温柔。
“榆钱儿，我得走了。”
师姐站在那里笑，笑得温柔如水，美的倾国倾城，“你可不许把我给忘了。”
聂青桑也想笑，可嘴角还没扬起来，眼眶就先红了，他给师姐披上了自己的外衣，袖口破了的地方，还是师姐亲手给他缝的。
山上没有其他人，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师姐陪伴着他，跟旁的比起来，师姐在他心里的份量甚至此师父还重。
聂青桑努力扬起个笑脸，“师姐你放心，我以后必定带着个漂亮媳妇去南夷看你！”
师姐戳着他的额头，“榆钱儿，你若不来，便是小狗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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