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名:缺氧时代

111、新生111

    肖四方木木地睁了一会儿眼?睛,再闭上,再睁开。
    那个人还在。
    她深吸了一口气,胸口起伏,像是憋了很大一口气似的,整个人轻微地颤抖起来。
    反手一巴掌就拍掉了捏着自己脸的那双手,身体?坐直揪住对方的衣领。
    “你……”
    一开口就哽住了,手中的衣领被抓得皱成一团,还紧紧地勒住了衣领里头包裹着的白脖子。
    太?多的情绪一起冲上她的大脑,喜悦、惊愕、激动、后怕……什么样的都有,酸甜苦辣咸搅拌在一起,冲得人眼?睛发红。
    岑薄很顺从,没有反抗,任由她抓到满意自己放手。
    肖四方屈起膝盖,手肘抵着膝盖,双手在脸上重重地搓了一下。
    “你又骗我?。”
    岑薄微微坐直身体?,笑问:“我?怎么骗你了,跟你说过不会有事,这?不就没事了吗?”
    肖四方抬起头,通红的眼?睛瞪着他:“说好新技术开始试验的时候我?要在场的,可?我?并没有接到任何的通知。你早就交代过吧,成功了你就自己来找我?,失败了就让我?永远以为你还被冻在生命研究院,对吗?”
    “嗯。”岑薄爽快承认了,但下一句又开始倒打一耙,“我?以前提醒过你,不要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,你总是不长记性,那得怪你自己。”
    肖四方静静地沉默了一会,也出人意料地点了点头,“是得怪我?自己,以后我?一定好好向你学习。”
    孩子果然长大了,已经能还手了。
    岑薄面无异色,立即改口:“建议还是择优学习。”
    陈医生:“……”
    肖四方定定地看着他,过了一会儿整个人倾了过去,大力拥抱了他,将比她宽阔很多很多的肩膀拥进怀里。
    十一年光阴,足够她成长为真正坚强不屈的大人了。
    “无论如何,能够再次见到你,我?都非常非常的高兴。”
    岑薄拍拍她的后背,在她耳边回?应:“我?也非常非常高兴再次见到你。”
    这?一个久别重逢的拥抱本身并无绮念,所以沉浸在喜悦里的肖四方并没有发现他说这?句话时刻意凑到她耳边的暧昧。
    岑薄也不指望她发现,小丫头长了归长大了,心思?却?还是一如既往的纯粹,这?会儿又还没缓过劲儿来,反应迟钝一些很正常。
    正好方便他不着痕迹地处理掉一些无关人等。
    自然眯起的眼?眸直直看向跟个棍子似的杵在一旁的陈医生,带着强烈驱逐意味的神色终于打破了第三人心中的侥幸,让他落荒而逃。
    “好了。”肖四方放开他,利索地爬下床套上鞋子,把人脑袋上快要掉下去的帽子往下一扣重新戴严实了,拉着他往外走,“让我?冷静冷静,等会儿有很多话要问你。”
    口中说着要冷静,可?她现在看起来也没有不冷静的样子。
    岑薄没有出声,依旧顺从地让她拉着。
    两人穿过茫然的群众们?,即将走出大门的时候,那天听到录音的小护士终于回?神跳起来跟了出去。
    百米冲刺成功拦下了两人。
    “等、等等!”
    肖四方下意识把人往身后挡了挡,说:“我?不会立刻回?战场的,你放心吧。”
    小护士憋红了脸,羞愧道:“倒也不是因为这?个,我?是想说,想说……”
    她心一横,手指一指比肖四方高半个头的男人,一鼓作气:“他是不是姓岑!”
    疑问句式问成肯定句,很显然她心中已经有了答案。
    1223防线的救护室有很多个,基本都以独立空间站的方式存在,唯独这?一个和疗养区一起建在战线后方的小行星上。
    行星表面坑坑洼洼,没有大气层没有水没有除坚硬的岩石结构之外的任何东西,四周是一览无余的荒凉,温度极低。
    小护士的心却?十分火热,浓浓的热情从她的眼?神里烧出来,火星四溅地扑倒两人面前。
    肖四方听到背后响起一声笑,语调悠悠:“鄙姓岑,劳您挂念了。”
    他摘了帽子,露出一张令这?幽暗四周生出光辉的脸,正是小护士时不时会惦记感叹的那张脸!
    小护士激动地快要昏倒,原地转了一圈才冷静下来,仰着一张迷妹脸请求道:“可?以跟您合影吗,保证不会外传的。”
    一想到自己即将拥有与多年偶像的合影,她兴奋地觉得自己能一口气绕这?颗行星跑三圈!
    但让她意想不到的是,偶像居然想都不想就拒绝了。
    “不可?以。”
    小护士一口气断在咽喉里,整个人灰暗下来也不忘为偶像找借口也为自己找台阶:“哦哦,理解理解,素昧平生您不信任我?也是很正常的……”
    “也不是信任不信任的问题。”
    岑薄看起来和她之前在任何一个视频上看到的模样并无不同,温和有礼,又因为站得太?高而难免让人感到疏离。
    “只?是不想拍而已。”
    他眉眼?飞扬,看起来是因为心情太?好所以说了真话的样子。
    小护士愣住了,傻乎乎地看着他。
    这?个任性的人根本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完完全?全?暴露后会让多少人伤心,当?然,就算知道了他也不会在意。
    肖四方看不下去了,匆匆道了个别就拖着人走了。
    一口气走出数百米,等救护室门口没人了,他们?才停下来。
    一路无话。
    疗养区近在眼?前,很简陋的两排简易房,用巨大的钉子牢牢打在地面上,每一扇门都像一只?往外张望的眼?睛,黑黢黢的,偶尔有高高挂起的路灯光照进去,就反起令人心慌的暗芒。
    虽然有疗养区这?么一个充满安抚与温情的名字,但它的本质就是个落脚点。只?有受伤了才会有人回?到这?里,挑一间空着的房间铺上自己的铺盖住上几?天,等伤好了立刻返回?前线,不耽误一点时间。
    这?里环境恶劣,没有人气,没有归属感,也就救护室里热闹些,而这?热闹里也是带着苦味的,苦中作乐。
    若是有选择,谁都不想在这?种鬼地方待上一分钟。
    肖四方带着他在自己凿出来的一把石椅上坐下。
    不对,不能简单的概括为石椅,因为它着实不像椅子。它只?是两米多高凸起石块中间挖出了一块长方体?的窟窿,人在这?个长方体?最下边儿的面坐下,背部能靠在最后方那一面上。
    终于有了单独在一起的空间,两人反而都沉默下来,一种难以言喻的气氛将两人团团裹住。
    好像这?十一年发挥作用,让他们?冷下来,也生疏起来了。
    旁边的路灯照在这?里就显得昏暗了,靠在“椅背”上的肖四方只?剩一个鼻尖还被光线包围着,大半张脸都沉进了黑暗之中。
    岑薄的眼?珠变了一个颜色,很顺利地将人清清楚楚地看清了。
    她交握着双手,整个人都在发抖。
    远远没有刚才表现的那么淡定,十一年对岑薄来说是眼?睛一闭一睁连梦都没有的一个夜晚,但在肖四方这?里不是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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