什么关系？是小时候的邻居，现在的上司和小艺人，还是一起回去看父母的朋友？
池媛想不出来。
她匆匆回一句“其实没什么”，就告别了施云蔚狐疑的目光，进电梯下楼去了。
施云蔚看着池媛离开，来晚一步的郁湛走到电梯门口。
“郁总。”施云蔚神态自若，仿佛方才的问话没有发生。
“你是经纪人，但有些事不该你插手。”郁湛语气冰冷。
隔壁的电梯层层降下，秘书方青语匆忙走出，“郁总，王董他们已经在会议室等您。”
郁湛进了电梯。
电梯门徐徐关上，压迫性的目光消失在门后。
施云蔚这才叹了口气。
在这个圈子里，女艺人女演员女经纪人本就吃亏，这两个人还是这么微妙的身份。
怎么能不插手？
周六午后，池媛坐在了郁湛的车上。
今天回的是苏城的池家老宅，池家父母已经在老家陪着外婆了。
盛城和苏城一个多小时的车程。池媛目光落在对面飞速后退景物上，浓绿的防护林拉长成模糊的一片，地平线上绿野弥漫，遥远的天幕透着点隐约的日光。
郁湛的侧脸就在这片朦胧的日光之中。他垂眸看着支架上的平板，眉眼染上屏幕的冷光。浅色的眸子映出一块光团，薄唇紧抿，显得极为冷俊。
他一直没说话，车内安静得过了头。
池媛看向自己那侧竖立着隔音栏的车窗。
昨天在施云蔚她们面前提回家，前几天以看车为理由再送来一辆保姆车，一夜之间，郁湛却主动拉开了距离。
春末夏初，阵雨频繁。
稀稀落落的雨声溅起，司机打开了雨刷。雨声渐盛，连绵朦胧地蔓延天地之间，池媛面前的车窗撞碎了无数水滴，聚集一条条弯弯曲曲的水痕。
池媛轻轻舒了口气，渐渐平静。
只怪年纪太小的时候遇到了郁湛，千缠万缠，却连他一句话都没得到过，从此再也没有人能吸引她的目光。
而这段时间的照顾和维护，都是因为郁湛家里搬过来的时候，池家人给了帮助的报恩吧？哪里会有那么恰好，曾经喜欢过的人，其实也倾心于自己呢？
到苏城的时候，雨势已止。
司机将车开进池家老宅的车库，郁湛和池媛下车，池家父母已经在门口等着他们。
“媛媛和小湛总算来了，吃午饭了吗？苏阿姨为你们留着菜呢。”
妈妈齐静仪首先拉着池媛的手，又打量郁湛，越发满意：“一周不见，小湛仿佛又长高了。”
池媛抬眸看了身侧的男人。长高？他都二十八了。
“劳烦伯母挂念，”郁湛一贯冷淡矜贵，这时候却温和很多，“听说外婆身体好转，我们特意回来看看。”
这幅礼貌懂事的样子没有哪个长辈不喜欢，齐静仪笑意更盛：“你们有心了。”
爸爸池杨摆了摆手，“进去说话吧。”
几个人来到客厅，佣人已经摆好了热茶和小糕点，池家外婆坐在沙发上披着毯子，一见池媛进来，就招了招手：“媛媛回来了？快到外婆这儿来。”
池媛几步来到老人家面前，“外婆，您可算出院了！我上次回来的时候都没看见您呢。”
她的声音甜甜的，还带着点孩子气的撒娇，老人家听得笑眯了眼：“好好，别担心，外婆身体好着呢。”
齐静仪：“妈，今天小湛也来啦。”
郁湛上前，“外婆。”
外婆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番面前的男人，恍然：“坐，坐。等媛媛放学回来，外婆给你们俩做好吃的……”
客厅中一阵安静，几个人都止住了话。
池媛默默抿唇，鼻头发酸。
小时候挑食，只肯吃外婆亲手做的拌面，郁湛的妈妈不怎么会做饭，外婆就给两个孩子一起把饭做了。
池媛中学和妈妈一起搬离苏城，现在已经从电影学院毕业好几年了，可外婆却以为她还是那个每天放了学都会回来的孩子。
老人家记得的事情越来越少了。
齐静仪上前掖了掖毯子，“妈，媛媛已经回来了。”
外婆这才认出了池媛就在身边，“媛媛回来了？外婆给你做饭，做好了叫一下对面的小湛，你们两个一起吃。”
她说着就要站起来。
即使盖着这么多毯子，老人家的手还是微凉。池媛握着外婆枯瘦的手扶着她，笑着：“您刚才已经给我们做过饭啦。”
郁湛也开口：“我们都吃过了。”
“好，好。”
老人家坐了回去，笑眯眯地，“老了，不中用了。真希望能看到媛媛和小湛结婚那天。”
池杨和齐静仪对视了一眼，不约而同看向郁湛。他却毫不犹豫：“不论以后怎样，我都会照顾好媛媛。”
老人家将池媛的手放在了郁湛手上，“媛媛从小就喜欢你，我们都知道你是个认真的好孩子，既然你也属意她，我们就放心了。媛媛心软，就怕她受欺负……”
池媛知道老人家喜欢看到自家小辈成家。郁湛这番话，是为了让身体本来就不好的外婆宽心，于是乖乖地把手放在郁湛掌心。
郁湛的手掌宽大，池媛放上去的时候，他的手稳定得没有一丝反应，仿佛他和池媛本就是从小到大，亲密无间的关系。
妈妈齐静仪看到他们的反应，眼中也有了笑意。
外婆开口：“今年是个好年头，既然你们都有意定下来，不然今年就准备婚礼吧。”
池媛连忙开口：“外婆，哪有这样着急的？”
“妈，媛媛和小湛还年轻，现在事业比较重要。”齐静仪也维护了一下女儿的面子。
老人家现在的性子就像个孩子，面上当即就露出了失望。
郁湛的手宽大干燥，来自另一个人手上的热意让池媛她发不自在。她心想演到这里应该也够了，于是抽出手，“外婆，我给您削个苹果吧？”
郁湛收回手，放在身侧。
她前去洗了手，拿着一把陶瓷的水果刀削苹果，“小时候外婆给我削苹果，还拿冰糖熬成糖稀裹成糖葫芦吃，现在也是我给外婆做点事情的时候了。”
池媛声音甜，眉眼弯弯的样子更甜，乖乖坐在老人家身侧，细白的手指慢悠悠而稳定地转下来一圈苹果皮，任谁看了也会心软。
老人眯着眼睛看着自己这个漂亮的外孙女，恍然：“你那时候年纪小，最喜欢甜食，结果不仅买的钻石糖要送给对面住的小湛，连自家做的苹果糖也要眼巴巴的送过去呢。”
“你呀，真是小小年纪就栽过去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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