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名:穿成小哭包

29.第二十九章

    越明爵的手,忽然就停住了。
    这该死的奴,醉了酒抱住一颗树叽叽歪歪地在说什么?
    他眉心不自然深锁,又听他低低呢喃了一句。
    妈……妈?
    好像还……
    越明爵迟滞须臾,再一看。果真,有一串水汽溢了出来,顺着眼角,一直滑到唇边,被寒风吹得敛了踪迹。
    即便他的脸半掩在手臂里,可越明爵还是清楚的看到:他哭了。
    哭了?
    他怎么又在哭?
    到了这个时候,他倒有脸在这里卖可怜!
    谁给他的胆子!
    越明爵的脸色登时暗了下去,非常可怕的。似乎只消哪个念头转不过头来、动一动脚的功夫,眼前抱着树叫妈妈的奴,就会惨烈无比地碎在雪地里。
    然而,他紧了紧右手,终究是没有朝他动手,因为……
    该死!
    这个奴是越来越能耐,竟还学会流眼泪?还莫名其妙地叫他下不去手。
    都已经哭了,本侯还能掐死他吗!
    所以,他就把杀人的心给收了回去。
    转而,迟疑须臾,直接抬步上前,咬牙切齿,“不想死就滚出去!”
    这一次他倒没有抗拒挣扎,软绵绵地由着他扳了过来。
    “呲……”
    他许是也抱够了,哭够了,吸吸鼻子,慢慢仰头看向越明爵……
    然后,甚是矜娇又无礼道:“要你管!”
    越明爵:……
    他垂目盯着他,明显带着很强的威压。
    可下方这个盘坐在雪里的人,脑筋尚且不太清楚,晕晕乎乎的,连人脸都不认,根本就感觉不出有什么死亡不死亡的威胁。
    “你看什么看!”
    他的脸原是白到近乎通透,方才染了酒,入眼都是一片通红。此下许是被冷风吹散了些,整个人都开始发出嫩嫩的粉红色。
    像桃子一样的颜色。
    好像还很可口的样子!
    也不知道在此之前,他抱了有多久。桃树的枝干相对粗糙,在他的额间硌出了些许凹凸不平的印子。
    刚好,衬着他祈求怜爱般的目光,叫人不自觉心生同情。
    而且,还想咬住,好好收拾收拾!
    可是……
    越明爵嗓间一动,呼吸陡然变得不怎顺畅起来。
    该死的奴,居然无时无刻不在勾引他!
    他恨恨地握紧了手,额上青筋突起,且以可见的幅度崩了一下。
    他便阖眸,深吸口气,想将那股叫人生恼的热流给压下去。
    然,不等他一口气顺完,扑腾一下,腿上被某个不知死活的东西给撞了。
    越明爵陡然睁目,下意识往后退出一步。
    却被气势汹汹地喝止,“别动!”
    别动?
    越明爵竟真的不动了。
    他微怔须臾,再次低下头……
    酒醉醺然之下的肖勉,整个人都很迷糊,怕是三五六都不分了。他狠瞪越明爵一眼,便挪了挪自个儿的屁股。
    仍旧是坐在雪窝里,跟方才的姿势也没什么区别:盘腿在地、四肢并用。
    不过,这次枹的不是树,而是……将目标转移为越明爵的腿。
    如此还觉不够似的,活像一只黏糊糊的袋鼠,扒拉着抓住越明爵的衣角,双脚一动,将他的腿箍在自己咫尺之间。
    然后,将下巴放上去。
    他两手还非常不老实,一个劲儿地到处乱摸,仿佛要在他腿上找洞。
    这该死的奴!
    越明爵略感局促地用膝盖顶了他的下颌,“起开!”
    “不!”他娇气气地揪住他的衣角,拒绝。
    越明爵鼻息微重,咬牙,“起、开!”
    他用力地锁紧了腿,将衣角抓得更牢了,道:“我不!”
    越明爵努力平复气息,极致隐忍,才没一掌将他拍碎。
    他道:“我、让、你,起……”
    然后,听到下方:“噗呲——”
    “!”越明爵双目骤然圆睁,覆手便要去掐他脖子。
    却见肖勉迷茫地掀起眼皮看着他,却并无挑衅之意,继续完成未尽之事,“噗……呲!”
    越明爵:……
    他立时怒不可遏,两眼都要喷出火光来了,是要将他跺成泥的心头有。
    这奴竟敢……
    他竟敢!
    越明爵的脸黑得快要融入夜色,带着死亡将临的阴森感,凝视着下方胆大包天的奴。
    敢拽住他的衣裳擤鼻涕?
    抱住他的腿死不撒手,一直在找的,只是一块擦鼻涕的布吗?
    他是用来给他擦鼻涕用的?
    许是被气狠了,越明爵现在自己都开始混乱,根本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哪个理由生气。
    或者,都有。
    他愤而锁住他的脖子,“你、找、死!”
    肖勉,“啪……”一巴掌打了上去。
    他都没在怕。
    而且……也不比方才的力道。软绵绵的,根本就是在拿鸡毛在瘙痒,酥酥麻麻地落在越明爵手上。
    越明爵的手就那样,倏地顿住了。
    居然忘记了该怎么拧断他的脖子。
    反观肖勉自己,擤舒服了,在越明爵拢了火的目光里,自觉而又自动地蹭开桎梏,爬起来便拍拍屁股上的雪。
    “还想走?”
    越明爵嫌恶地扫一眼衣角,迅速提起他的后领,将人连拖带拽地丢进了房里。
    这么胆大放肆的奴,不逮住好好收拾收拾,本侯以后的脸往哪儿搁!
    于是,“啪叽”,肖勉直接被当成煎饼,甩趴在了地上。
    虽然地上铺了软毯,可到底是没有防备的一招,且肖勉还不够清醒,弱的很,人还没爬起,先红了眼睛。
    他皱巴着眉头揉手臂,又找不到具体疼痛的位置,长长的睫毛一颤颤,看起甚是可怜。
    “疼!”他低弱地嘟哝了一句,便带着极具控诉的眼神,泪汪汪地望向越明爵。
    他道:“你就……只会欺负我!”说着,还煞有其事地抽了下鼻子。
    越明爵:……
    这眼神倒叫他以为,自己真的好像是真欺负他了一样,居然被他看得、该死的有了一丝愧疚心。
    欺负他?
    他明明是要折磨到他生不如死的。
    谁想到了最后,只叫他觉得:自己是不痛不痒地欺负了他?
    他提起自己沾了污迹、惨不忍睹的衣袍,沉声道:“你知道,什么是欺负吗?”
    肖勉不自觉瑟缩了一下。
    却不像是真的在怕他。
    当然,这时候他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害怕了。
    否则也不会抄起越明爵的衣裳擤鼻子。
    越明爵闷闷地盯着他看了一阵,单手在束腰处轻轻一拨,雕着鹰首的银丝革带便被他褪了下去。
    肖勉忽闪两下眼睛,往火炉处挪了几寸,仍旧目不转睛地看向这边。
    革带一去,衣袍松垮垮地挂在越明爵身上,有风渗入,扑扑簌簌地吹乱了帐幔,也撩开了他的衣角。
    这便更显得越明爵身上的阴郁之气,恍若浑然天成了。
    他再轻轻一挑,系在腰侧的细绳便开了。
    他对着肖勉勾了唇角,才慢条斯理地剥除外袍,丢在地上。
    肖勉视线昏蒙,迷茫地眨巴两下眼睛,“你……干嘛?”
    越明爵背对着壁灯,突然一顿,轻嗤一声,道:“你以为呢?”
    “要……”肖勉想了一阵,晃晃脑袋,笨拙地以手撑地,慢吞吞爬过去,抱住了火炉。
    “现在知道怕了?”越明爵道。
    火炉已经熄了好久,只有烧过的炭还埋在灰里,尚有余温。
    肖勉眷恋地轻抚几下,抿抿唇瓣,终于小心翼翼地问,“你要,打我吗?”
    越明爵:……
    此时此刻,此种情形,他所有想要作弄他、折磨他的心都被浇了干净。
    别说旖念了,就算现在这奴被拔光了毛扔在这,他都只想上手掐。
    掐的能有多死有多死!
    喝醉了只会装柔弱卖可怜,不是抱树就是抱火炉,也当真是好本事!
    他一脚踢开那叫人反胃的衣裳,“来人!”
    醇厚的嗓音,中气十足可达数丈,充分展现了他肚里发不出的怒气有多么汹涌澎湃。
    过了一会儿,便有仆役抬了新的火炉来,整个房间很快就暖烘烘的。
    不过肖勉还不想撒手放开那只,越明爵便挥了挥手,叫人都退下去。
    他也实在不想跟这奴置气了。
    一个醉了的人,他是有病才要陪他耍这么久,是发疯了才要跟他斤斤计较!
    关键他还被气到了!
    于是,他步上宽台,抄起放凉的深棕色茶水灌了一口,待气息得到平复,闷沉沉地将案上的文简抽了一册出来。
    他堪堪落座,又不经意侧目,扫了一眼下方。
    肖勉就离他不远,仍旧抱着火炉,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。
    灯火燃亮,他混沌的眼睛恍似蒙了云的星星,有一种迷醉的美,可以说是很……勾人了!
    越明爵将剩下半盏茶都饮尽,直接忽略掉他。
    然而,房里太静了,就会显得憋闷。
    或许是这个奴平日里太不知安生,突然这么安静了,就教他觉得不太正常。
    也对了,现还在醺醉里不得清醒的人,何谈正不正常?
    他就没见过这么不让人省心的奴。
    于是,越明爵提起的笔再次被他拍了下去,墨迹喷溅的到处都是,也浸透了他的薄裳。
    他道:“转过去!”
    抱着火炉的肖勉缩了下脖子。
    不过并没有听他的,还是这么……赤.裸地看着他。
    “转过去!”越明爵又重复了一遍,脸色相当不好。
    肖勉围着地毯往前蹭了蹭,明显不乐意,却也没表现的特别不满。
    问,“为、什么?”
    他身上酒气散了很多,晕在两颊的酡红色也消了不少,可就是不知为何,坐在地上怎么看怎么可怜。
    今晚他好像就一直在可怜。
    越明爵就很不耐,“本侯不想看见你的脸,转过去!”
    肖勉没有照做,反而是迟疑片刻,抱着心爱的“小火炉”,往越明爵的书案前靠近了很多。
    越明爵:……
    他额角有些失控地突突乱跳。
    转而发现肖勉身子不稳地往右边歪了一下。越明爵下意识地站起身来,却见将火炉往身畔乒乓一丢,撑着便趴在宽台边沿。
    他道:“你……不高兴了?”
    越明爵:……
    他抽了下嘴角,已经忘了方才要不跟这醉奴一般见识的话,口气不善道:“不明显?”
    肖勉耷拉下脑袋,冥思片刻,好像觉得自己有了个非常棒的注意似的,咧开嘴,“那我给你讲笑话听?”
    越明爵:……
    他道:“不听!滚。”
    “我给你讲一个小兔子吧!从前,有一只小兔子……”
    越明爵自觉已经拒绝的很清楚了,然而,还是丝毫没淬灭这奴的热情。
    他自顾自道:“长了一对儿长长的、漂亮的耳朵。”
    越明爵忽然就后悔了……
    就不应该把这奴带进房里收拾。
    带进房里如何收拾?算什么收拾?
    合该任他抱住桃树,要是能抱着桃树哭一晚,或者……对着它们讲一晚上的笑话。
    兴许第二天起来,没冻死在外头,也会自己把自己蠢死。
    这样才解恨。
    越明爵一言难尽地看着他,咬了咬牙。
    “小兔子跑呀跑呀跑呀跑,碰到了一只小青蛙,它问小青蛙:嘿,你知道小蚂蚁先生,和小蜈蚣小姐的新婚夜,小蚂蚁都在忙什么吗?”
    他讲的可以说是很声情并茂了,比划出两只耳朵,让越明爵仿佛看到了一只讨厌的兔子在撒腿狂奔。
    “小青蛙想了想,它不知道,所以就问小兔子,‘忙什么呢?’小兔子回答说……”
    他顿住,认真地看着越明爵,见他完全没有思考的状态,道:“小兔子说,‘哈哈哈,这都不知道啊?它掰了一夜腿啊!’哈哈哈哈——”
    越明爵:……
    他甚是无语地揉了揉眉心,慢慢地斜躺下去。
    肖勉笑了好一会儿,突然发现上头那人没动静了,突然止住。
    “……不好笑啊?”他问的很轻,很谨慎,似乎还有那么一点期待。
    越明爵瞥了他一眼,没吭声。
    “那我换一个……”肖勉将自己的下巴托在宽台上,摇头晃脑地思索片刻,道:“我再给你讲一个小乌龟的故事吧!”
    越明爵依旧不说话,没拒绝,也没同意。
    因为他在想:蚂蚁掰了一夜褪干什么?
    他可能是中了这个奴的毒。
    “小乌龟爬呀爬呀爬,碰见了一只大象……”
    突然,越明爵“噗呲”,笑出了声。
    蚂蚁掰了一夜的腿?蜈蚣小姐?可真有他的。
    肖勉乍然刹住,“你听过了?”
    他还根本就不知道越明爵到底笑得是哪一个,有些遗憾地舔了下唇瓣,道:“那我再换一个说。”
    其实,越明爵有那么一瞬间,竟忽然还有点儿想听他的小乌龟。
    “就讲小金鱼的故事吧!”他自己决定之后,也不问越明爵到底想不想听,“小金鱼游啊游啊游啊游,碰到了……”
    反正他的笑话里,开头都有一个小动物,也会一成不变地遇上另外一个小动物。
    越明爵已经数不清他拉出来了多少种东西,偏头看了沙漏,已经消磨了大半。
    他仍不知疲倦地讲着。
    “小乌鸦飞呀飞呀飞呀飞……”
    越明爵自认跟不上他的思路,便不提也罢。
    他只是……听太多了,头疼。
    手边白瓷壶里泡的茶水已经搁置许久,但他还是为自己斟了一盏。
    他可能是要被这奴折磨出问题来了,前额突突突直跳,挥之不去的,都是同一个旋律。
    很怪异,却像是入了魔一样,一遍遍地在自己耳边重复。
    跑呀跑呀跑呀跑,飞呀……
    最后,他把自己都讲瞌睡了。
    终于是睡了,不会再醒来继续说笑话了吧?
    游啊游啊游啊游……
    越明爵使劲地捏了一把眉心,想拼力地,将那道魔咒似的旋律从脑中清理出去。
    “侯爷……”
    黛青敲响了房门。
    越明爵就从没觉得,有什么时候像今夜这般疲惫过,他捞起趴在宽台上的肖勉,将人随手便扔在榻上。
    他自己则是靠在软垫上歇了好大一会儿,才稍微找回了了些清净。
    道:“进。”
    黛青推开房门,步伐匆匆地走了进来。
    “侯爷,碧……”他刚一开口,忽然转眸,发现房里一团狼藉,便循着感觉中的气息觑向里间,“有人?”
    黛青的警惕性一向很好,所以发现里头有旁的气息不足为怪。越明爵倒也不觉什么,“一头猪,不必理会。”
    “猪?”黛青拧紧眉头,心道:人都没见谁爬过,还能养猪?
    然后他鼻头一蹙,闻道一股酒气。被墨香掩盖去一部分,但还是隐约可辨。
    他便知道那是谁了,不禁大感敬佩:好胆大的猪啊!
    还是头醉的!
    这时,越明爵摆了摆手,“继续说。”
    “呃……”差点儿忘记了正事。黛青忙敛神,“侯爷,碧娉……死了。”
    “嗯?”
    黛青道:“属下已经唤秦先生去看过,中毒,慢性的。”
    越明爵瞳孔一缩。
    黛青继续道:“据秦先生查看,推算时间大概是在两到三个时辰之间。”
    越明爵突然轻笑,“那岂不是……”
    “是的,侯爷。”黛青道:“中间属下不在,衙役严密看守,并不见旁人进入。且事后,那碗药属下也让秦先生看过,确实有普罗散。下的量够足,只要动刑,必然加速催发,这才……”
    越明爵往里看了一眼,“所以说,还是要跟他脱不了干系了?”
    黛青道:“据目前来看,是。”
    越明爵似乎是忽略了某奴方才对他的折磨,语调微轻,道:“难怪他总觉得自己倒霉!”
    有人想杀他,有人想灭他口,有人想方设法要挑动他与这奴的矛盾,要借他之手除了他。
    “很好啊!”他道,“确实倒霉!”
    黛青的嘴角,以微不可见的幅度抽了一下。
    不过,他很快便镇定下来,询道:“那接下来,侯爷可要?”
    “明天腊八,过了再说!”
    最主要是,他适才被这奴的诡异旋律,扰得有些精神不济,今夜已经懒得再弄什么动静了。
    他便抬了下颌,“你去罢。”
    黛青稍有迟疑,扶手执了一礼,“那……属下告退,侯爷早些歇息。”
    越明爵点头,淡淡道:“嗯。”
    走出几步,黛青有转过身来,“侯爷?”
    越明爵抬眸。
    黛青斟酌须臾,问,“侯爷就当真不曾怀疑过他?”
    越明爵知道,他指的是那个蠢奴。
    怀疑过吗?他当然怀疑过。不管府里发生什么变动,他最先怀疑的都会是他。
    可是……
    自从上次之后,他便莫名其妙的将他摘了出去。
    因为……
    越明爵道:“他没那个脑子!”
    如此蠢笨的奴,只有被人利用的份,一切心思就差拿把刀刻在脑门上,如果要真动什么心思,早被刮得骨头都不剩。
    他也就会气人了!
    而且……
    越明爵不自觉扬起了唇角,在黛青一脸怪异地走后,转而步入内室。
    算算,这蠢奴喝醉了是要比正常时乖一些,看起……也软了许多。
    还会讲笑话?
    就是太闹腾了,还烦人!
    不过现在睡着了。
    越明爵掀开帐幔。
    ……
    黛青突然就猜不透自己主子的心思。他对那奴的恨,有目共睹,根本就不需要说的。
    可是最近是怎么回事?从什么时候开始,对他纵容至此了呢?
    让他住在自己院里倒也罢了,今夜居然……
    留他过夜?
    在侯爷自己的榻上?!
    是因为,长得好看吗?黛青很不理解,且满头问号。
    但是他职业操守还在,不多问,还轻轻地替主子把房门掩上。
    不过他没走多远。
    具体的说,是还没走出几步,便听到房里传出一声带着无边愤怒的大吼……
    熟悉的声音,低沉且醇厚,道:
    “来人,给本侯拿绳子来——”
    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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