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名:公子难搞定

第100章 过来

    屋里的地龙烧的旺,单衣薄褂也不觉着冷。
    格子窗贴着吉祥如意的字样窗花,台子上青釉葫芦瓶里竖着几支红梅,许是风大,窗棂被吹打的叩叩作响。
    小姑娘边吃着龙须酥,边摆弄手里的套娃,肉乎乎的小娃娃,一个套着一个,怎么玩都玩不腻。
    薛晏荣斜靠在软榻上,翘着二郎腿,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翻着书,而目光早已越过去,落在蒋幼清的身上,她这般已经玩了好一阵。
    蒋幼清垂着眸,头上梳着妇人髻,簪了根珍珠步摇,稍稍一晃,便发出嗒嗒的轻响。
    藕荷色的小衣箍紧了腰身,勾勒出女儿家的丰盈,不知是不是因为有了身孕的缘故,如今的小姑娘举手投足里,总散着股说不出的风情,瞧那粉白的软耳,吊着只匍匐的兔子,通身翠绿剔透。
    珠圆玉润,晶莹透亮,同她的主人倒是很相衬。
    薛晏荣摩搓着手指,越发瞧不进去手里的书,蓦地支起身子来。
    蒋幼清玩的好好地,耳垂忽的就被碰了下,扭过头去,嘴角还沾着龙须酥的碎屑。
    “你不看书了?”
    “看完了。”
    薛晏荣顺着小姑娘的耳骨一点一点的向下。
    “痒~~”
    蒋幼清缩了缩脖子,看着她的眼神,似是再问,你做甚?
    “疼吗?”
    薛晏荣没头没尾的来了句。
    “什么疼吗?”
    “耳坠这么吊着,不疼吗?”
    蒋幼清有些纳闷,平常不也这么吊着吗?
    “不――”
    疼字还未说出口,卧着的玉兔,就被薛晏荣摘了下来,随手丢在一旁。
    “哎,别乱扔,一会儿不见了。”蒋幼清格外喜欢这对耳坠,当初买的的时候店家说这款样式仅此一对,若是不见了,有银子都买不上。
    薛晏荣等她将耳坠收好,便拍了拍自己的自己的腿――
    “过来。”
    小姑娘从不会拒绝她,乖乖得让干嘛就干嘛。
    抱着怀里的人,一个劲儿的揉捻她的耳珠,以及上面的那颗小眼儿。
    不一会儿耳朵就发红发烫了。
    “你别揉了~~”
    “怎么了?”
    “难受。”
    薛晏荣目光一沉,嘴角微抿,她知道这人的耳珠一向敏感。
    若是放在以前,定要好生问问她到底哪里难受。
    但现下她怀着身子,有些事还是得适可而止,方才全是被那耳扰的,这会儿也该停了。
    乍得老实起来,倒叫蒋幼清不习惯了――
    心里纳闷,怎么突然就停了?
    等了等依旧没有动静,遂转过头去,四目相对,竟无声的有些尴尬。
    “你――”
    “嫂嫂――”
    疑惑还未问出口,薛音涵的声音,却叫两人都吓了一跳,蒋幼清连忙从她腿上站起,退的老远。
    捋了捋鬓角的碎发,慌乱之余脸颊多了一抹绯红。
    薛音涵是个姑娘,自然不懂夫妻之间的小动作,再说了一个在软榻上,一个在桌角旁,远隔了四五步,怎么看都联想不到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。
    “音涵。”蒋幼清背过身朝自家小姑子走去。
    跨院的桃花开了,两人早就约好一起去看,此时正值晌午,日头高照,赏花再合适不过。
    “嫂嫂咱们快走吧。”
    薛音涵话音刚落,身后的薛晏荣冷不丁的清起了嗓子――
    “咳咳。”看向薛音涵,挑眉道:“就知道叫你嫂嫂,我这个二哥哥全忘了?”
    薛音涵吐了吐舌头,平常自己都问,可每回他都拒绝,今儿这是怎么了?
    “那二哥哥,你去吗?”
    “她不去。”蒋幼清瞥了眼那人“你二哥哥逗你呢。”
    果然,薛晏荣刚还板着的脸,这会儿就笑了,指了指四仙桌上的手炉――
    “一人一个,都揣上。”
    “谢谢二哥哥!”
    待蒋幼清换过衣裳,便出了门,临走前,不忘又瞧了瞧软塌上垂眸的人――
    “等回来,我给你折几束桃枝。”
    “嗯。”
    才出了栖子堂,往跨院去,就瞧见不远处的来人。
    “嫂嫂,是月霞。”
    现如今的月霞,今时不同往日,自打哪天叶善荣给齐若兰提过醒,齐若兰便将这事放在了心上,但到底还是晚了一步,就这么短短一月多的功夫,那人就有了身子。
    姨娘比正妻先有孕,这在大户人家的府门里可是大忌。
    原本以为她会大闹一场,可没想到,她不仅没闹,反而还主动将月霞从柴房旁边的小屋儿接了出来,迎去了耳房,美其名曰不能亏了晏朝的头个孩儿。
    可她真能有这么好?
    “嘶!让你采买个点心,都买不好?要你能做甚?!”
    月霞一巴掌打在丫鬟的脸上,故意将那都还没显怀的肚子挺了出去“我这肚子里可是二房的长子,你敢给我使绊子,仔细我叫钱妈妈找人牙子发卖了你!”
    “月霞姨娘饶了我奴婢吧,奴婢这就去重新再买。”
    “还不快滚!”
    月霞趾高气昂,那势头不比齐若兰差,若不是那一声姨娘,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正房大太太呢。
    转过头来,月霞自然也瞧见了蒋幼清,依照规矩,她是要主动去作福的,但――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肚子,却又不愿张这个口了。
    以前自己是姨娘,是下人,比不了她,可如今自己也是有身子的人了,只要孩子还在自己的肚子里,那自己就不比任何人差,饶是齐若兰那个正房都不能把自己怎么样,蒋幼清一个分了家的大房孙媳,又能如何?更重要的是,自己可是去庙里求过签的,这一胎保准是个男婴。
    想到这儿,月霞的头比方才抬得更高了,径直朝蒋幼清走去,看都不看一眼,只当她是个透明人。
    “这个月霞,如今怎的这般嚣张了?”薛音涵蹙眉道:“之前我记着她都快被若兰嫂嫂逼死了。”
    “母凭子贵吧,她现下也是有身子的人。”蒋幼清抚了抚肚子。
    “既然如此,她该更和善些才是。”薛音涵摇了摇头“嫂嫂你说,若兰嫂嫂真是那样好的人?放任姨娘作威作福?我觉得她不像,本性难移。”
    齐若兰自然不是什么好人,谁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?若是月霞聪明些,此刻就该知道收敛才是。
    “谁知道呢,反正两个人心术都不正。”蒋幼清叮嘱薛音涵道:“往后无论瞧见她们谁,你只管记着绕道走。”
    薛音涵点了点头。
    初五一过,大房的人就准备回北坊街的宅子。
    马车都备好了,蒋幼清才发现薛音涵不见了,四处挨个屋子的寻着人。
    “嫂嫂。”
    “你跑去了?”
    “我、我方才肚子疼,去了净室。”
    薛音涵垂着头,微微有些低喘,额前的刘海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别的什么缘故,竟有些凌乱。
    “现下还疼吗?”蒋幼清说道:“还早呢,也不急。”
    “不疼了。”薛音涵摇了摇头“咱们走吧。”
    马车上,薛音涵捧着手炉,目光有些呆滞,瞧着帷裳也没有聚焦。
    蒋幼清连着叫了她好几声,她都没有反应。
    “你是不是不舒服啊?”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。
    薛音涵这才回过神来“没,我就是起得早了,这会儿有些犯困。”
    “你起那么早做甚,难怪瞧着你眼圈有些发青。”蒋幼清贴心的将马车里的毛毯给她披上“睡吧,到了我叫你。”
    合上眼睛,眼皮却在颤抖――
    方才薛音涵没有去净室,而是去了东院儿。
    没有大房在府里的日子,胡桐过得是越来越如鱼得水,成日香水胭脂的打扮的愈发俏丽,瞧着完全看不出是生过一个孩子的。
    但这样的娘亲,却深深刺痛了薛音涵的眼,如今她这是半分都不遮掩了。
    母女相见,相顾无言,只剩怨念。
    “哟,你这是贵客登门啊,我当你都忘了还有我这个亲娘呢。”
    胡桐一开口,话里便带刺,反正脸已经撕破了,她干脆破罐子破摔。
    薛音涵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,而这人偏又是自己的生母,天意弄人,老天故意捉弄自己――
    “本想是来看看姨娘的,但现下发现倒是我自作多情了,给姨娘提个醒,莫要太过招摇,别以为母亲跟二哥哥不在,这东院儿就没人盯着,我能发现,日后二哥哥也能发现,但若是被祖母发现端倪,姨娘别说脸面,怕是性命也保不住了。”
    “你少吓唬我!”胡桐眯着眼,两手抱在胸前,阴恻恻的道:“只要你不说,谁会知道?诚然,我的好女儿也不会往外说,不然我这个姨娘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,当然,若是你说出去了,那你也别想安稳的活着,有我这个污点在,我看你还有什么脸面在京城苟活!”
    望着这个半分廉耻都不要的人,薛音涵终于抵不住了,眼底泛红,怒声道――
    “你为什么一定要这样,这些年你在薛家得到的还少吗?非要将所有的脸面都撕破不可?!”
    “呵――”胡桐冷笑一声,那表情就像是看小丑“你甭跟我这样哭天抹泪的,犯不着,薛家如何了?薛家不过就是有点臭钱?我呢,我付出的可是一辈子!
    最好的年华都耽搁在了这儿!让我一直守着死人?没门!我告诉你!如今谁也别想拦着我!”
    “没人拦着你,你那些腌事,我只嫌恶心!”薛音涵提起裙摆朝院门走去,末了顿了下“只望姨娘,莫要作茧自缚!”
    “音涵到了,咱们回去再睡。”蒋幼清的声音将薛音涵从怔楞中唤醒。
    薛音涵抽了抽鼻子,刻意将眉眼垂低,只点了点头,她自己怕一开口,便会忍不住呜咽出声。
    三月份,正是春寒料峭,乍暖还寒的时候。
    此时的蒋幼清早已过了害喜的那关,四个月的身孕,肚子像是扣了顶圆锅,偶尔还能感觉小东西在里面乱动,每到这时,她就会拉着薛晏荣的手,惊喜又讶异。
    薛晏荣随着胎动,小心翼翼的触碰,那呆头呆脑的模样,倒叫蒋幼清一通好笑。
    耳朵贴在隆起的肚皮上“叫声爹爹呀。”
    “你傻呀,她在肚子里怎么说话?”
    “怎么不能说话,她方才还踢我了。”
    薛晏荣又亲了亲,一本正经的道:“我是你爹爹,快叫爹爹。”
    人说一孕傻三年,蒋幼清觉得自己没傻,薛晏荣先傻了。
    这日,晌午――
    “怀孩子可不容易,整十月,没有一日是轻松的,好在你年纪小,身子骨也好,早早生了,早早恢复的也快。”
    郑清声音柔和,又是夹菜又是盛汤的,自打蒋幼清有了身孕,她这个婆母就差把人供起来了,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,含在嘴里怕化了。
    反倒叫蒋幼清怪不好意思的,连筷子都比平日动的慢了。
    薛晏荣余光撇了眼,就发现了端倪,都嫁过来多长时间了,还害羞呢?
    鸡腿去了骨头,肉撕成一条一条,往汤汁里又裹了裹,推到蒋幼清的手边,侧过头睨着她,眼神再说吃也得吃,不吃也得吃。
    蒋幼清知道,薛晏荣宠归宠,可若是自己瞎胡闹,她定是不肯饶,乖乖得伸过手将碗挪到了身前,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,不一会儿就吃完了。
    此法甚是管用,薛晏荣如法炮制了三次,瞧着跟她平时的饭量差不多,才停罢。
    蒋幼清真怀疑这人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,不然怎么能掐算的这样精准,倘若再多上一口,自己就要撑了。
    饭后,薛音涵陪着蒋幼清去花园里散步。
    郑清则跟薛晏荣在屋子里说话――
    “你祖母给音涵相看了个亲事。”
    “什么时候?”薛晏荣目光微怔“怎么之前没听过?说的哪户人家?”
    “也就是前几日,差秦妈妈过来说的。”郑清卷了卷衣袖“那人你也认识,是刘翰林家的小儿子。”
    “母亲这是应了?”薛晏荣问道。
    “音涵年岁也不小了,今年一过就要十七,的确也该定亲了。”郑清捏着帕子,继而又道:“那孩子我见过,虽说是个庶子,但是个老实人,相貌也端正,去岁还中了举,如今在礼部当差,前途也不错,最主要的是刘母亲是个续弦并无所出,他上头两个兄弟又在京外做官,府里头儿只有他一个,音涵这嫁过去不用看婆母脸色,也不必与妯娌打交道,确实能省心不少。”
    “可音涵好像还不愿嫁人。”薛晏荣蹙了蹙眉头。
    “胡说,男大当婚女大当嫁,音涵虽不是养在我身边,但也是我看着长大的,若是不好,我也不会跟你说。”
    郑清朝窗外看去,目光落在那两个有说有笑的人身上“别说,我呀,还真不舍得这丫头,她小的时候就粘你,但胆子小,唯唯诺诺的,这长大了,好不容易你娶了幼清,幼清将这丫头带的开朗些,这姑嫂关系又难得的亲厚,音涵就要…..我是当真不舍得。”
    薛晏荣顺着自家母亲的目光看去,不由得也跟着点了点头――
    得亏自己是娶不是嫁,这感觉还真是不一样。
    作者有话说:
    以前连吃三天火锅都没事,昨天就吃了一顿,牙龈上火就肿了
    果然是年纪大了,虽然很不想承认。。。。。。
    大家放心哈,我也不舍得让音涵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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