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名:皇宫不是你病娇的地方(穿书)

第65章 流放

    唐翎也看不出来唐樾是真的醉死过去还是装的,他眼睛闭着,呼吸很沉。唯有那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。
    侍卫们把他抬了起来,他竟拉着唐翎的手拉了一路,害得唐翎亦跟着走了一路。侍卫们把他抬进了永安宫的寝房内。
    唐翎站在他的床边,唐樾的手仍旧抓得很紧,她俯下身在他耳畔道:“太医马上就来了,你的手也该松开了。”她的气息在唐樾的耳畔仿佛最柔软的羽毛,挠啊挠。
    唐樾一动不动,在床上躺得很是安静。只有陡然急促起来的呼吸声泄露了他的心绪。
    唐翎见说不动他,因而正正经经地问了他一个问题:“你为何要杀红姑?”
    她心中有猜测,可却不敢下定论。
    躺在床上的人依旧不动声色,像是真的失去了意识,丝毫听不见她在说什么一样。
    唐翎试探性地道:“你可知……她死了,我有多为难?”
    唐樾的眼睛猛地睁开,他躺在床上,而唐翎一手撑着自己的身体靠近他,四目相对,像一场无声的角逐。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,只有那目光不能从她脸上移开分毫,带着探究和疑问?
    唐翎的心口像是有什么东西砰砰直跳,就要跳出来一般:“你……都知道了?”
    “我该知道什么?”床上之人的眼睛流露出浓重的不解。
    他这模样实在是让唐翎觉得很匪夷所思,他究竟是知道了还是不知道?他是真的清清白白什么都不懂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?
    她刚要再开口,听得外面有窸窸窣窣的声音,唐樾这才把拉着她的手松了开,眼睛又重新闭了起来。
    太医轻轻扣门,唐翎道了声:“进来。”
    她站起身整理了下衣袍。唐樾宴席间确实喝了不少酒,太医诊完之后,开了几副醒酒的药。唐翎觉得其实他这样假装醉着倒是也挺好,至少可以有理由逃避一段时间。可这个借口抵不了多长时间,唐樾终究还是要给个交代。
    唐翎看着太医开完药,这才离开了永安宫。她走的急,没瞧见身后一双眼睛睁开,眸中有光一直追随着她。
    宴席那边是早已开不下去了,红姑的尸体被人抬了下去,只留下一滩血迹在地上。那些本就看唐樾不顺眼的官员们如今是彻底抓住了他的把柄,自然不肯放。一路跟着永宪帝到了广明宫还不肯松嘴。
    “皇上,还昭王此举……简直人神共愤!皇上定不能姑息!”
    “之前的上天警示,原来是指还昭王实在……是个祸害。”
    “在小皇子满月宴上做出这等事来,简直毫无礼教。自开国以来,还从未有哪一个王爷做出这等事情来。这样的事情万不可开先河啊皇上。”
    “瞧见这件事情的人实在多,现在恐早已传出了宫外,若不能给百姓一个交代,只怕难以服众。”
    或劝言、或愤怒、或以百姓施压……众多声音云集,叫永宪帝几乎站都站不稳。他猛烈的咳嗽了一阵,这声音方才停了下来。
    或许是因为红姑之死唐翎心中有鬼,她竟有些不敢上前。只能站在远处,瞧见永宪帝面色发白,神情震怒。
    他掷地有声道:“众卿说的这些,朕已经听见了。还昭这样肆意妄为,竟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。朕定不会轻饶。”
    有官员依旧不依不饶:“不知皇上说的‘不轻饶’,是如何惩戒?”
    光禄大夫突然道:“圣上说的不轻饶,自然是指死罪。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,还昭王目无法纪,公然行凶,此乃一罪。于宫中携带凶器,此乃二罪。圣上面前,醉后失仪,此乃三罪。小皇子满月宴时行凶,罔顾人伦,此乃四罪。数罪并罚,还请皇上赐死还昭王。”
    唐翎: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……
    她心中慌乱,向着人群中的阎相看过去,只希望阎相此时能帮唐樾说上几句话。可阎相的目光亦正好向她看过来,瞧见了躲在暗处的唐翎,突然露出了一个别有深意的眼神。
    永宪帝想来也是不想唐樾这么轻易死的,他虽然也在气头上,却特意对着阎相说了声:“阎相可有说法?”
    阎相此时手中虽未拿象笏,可依旧拱手向前如同朝堂之上一般:“臣,悉听皇上的。”
    他关键时候反而没了平日里那口若悬河,唐翎心想你这时候倒是老实了,你不是同唐樾一头的么,怎么这时候反而不帮他了?
    她一颗心吊了起来,就听得永宪帝道:“等他酒醒了,便压入天牢吧。”
    他语气沉沉,叫唐翎下意识预感不是很好。
    不行,唐樾不能死。唐樾不可能死的,书中他可是最后的赢家,怎么想也不该这时候死。可她又想起怡园被杀的侍卫,那也是个原书中不该死的人,却因为剧情线的改变早早没了命。
    唐樾不能是这个结局,她不要唐樾是这个结局。她对着系统道:唐樾不能出事。
    系统:哈?
    唐翎:书中唐樾可是梁迢最坚实的盟友。如果不是唐樾成为小皇帝,那么无论是谁,临昭也好、云昭也好都不能保得大雍日后太平。国家不平,梁迢即使身为公主,又怎么安心享富贵?
    系统:所以呢?
    唐翎:所以我要帮他。我这是为了大局考虑,不能算崩人设。
    系统觉得她狡辩的言辞之间蕴含了那么一点道理,可还是一语道出了实情:你不过是在找个帮他的理由。
    唐翎道:可是我说得也没错。
    系统:唐翎……我怎么觉得你变了?你以前也不这样啊,而且……你当真以为你没有错吗?
    他嘟哝了几句,又认真道:你所说的他对梁迢的用处全部基于原来的剧情线,可是唐翎,你忘了,唐樾的剧情线因为你的影响早已经改变了。即使你救了他又能怎么样?他能不能和原书一样坐上王位目前都是未解之谜。你救了他,剧情线就能回来了么?万一又跑偏了呢?
    唐翎微微蹙着眉,她一手扶着墙,手指无意识地在墙上画着圈,像是想什么想地出了神,却又听见她轻声对着系统道:我会让唐樾的剧情线回归正轨的。
    系统说的是对的,已经有很多事情脱离了轨道了,因而唐樾以后如何实在很难预料。可无论之前有多少种情况被改变,最重要的几件事该发生还是要发生。她暗暗想着,心里有了决定。
    阎渡川对于阎相在广明宫没有帮唐樾说话这件事感到很是新奇:“父亲一向心系还昭王,这几日来不断将他向上推,他势头之猛恐有一半都是父亲的功劳。父亲当真能眼睁睁地看着他被下狱?万一皇上真听信了光禄大夫的话要将还昭王赐死该如何?”
    阎相慢悠悠地看了他一眼,笑了下:“年轻人总是心急,就如同你现在一般,沉不住气。”
    阎渡川不明所以:“父亲所言是为何意?”
    “渡川,人人都说你少年沉稳,我却不这么认为。你该好好学一学如何沉住气。到时,那些藏在水里的沉不住气的鱼都会浮上来。你只管坐享其成,不必费一兵一卒。”阎相顿了顿:“毕竟,这宫中关心他的人不只我。这说来也算是皇上的家事,也理应由更适合的人出头。”
    阎渡川瞬间明了:“景阳?父亲要利用景阳?”他不自觉皱了皱眉头。
    阎相道:“算不得利用。我什么都没做,而公主她亦是心甘情愿。”
    “她若不出手呢?她近来护着临昭,对还昭王不是很上心。”
    阎相哈哈笑了一声,摆手道:“不会,她比任何人都要沉不住气。在这宫里,表面上装做关心的不在少数,表面上装作冷漠的亦不在少数。人人都有个不为人道的目的或苦衷,因此,不要被表面迷惑。我们,且瞧着便是。”
    “会伤着她么?”阎渡川只问了这一句。
    阎相看着他哼了一声:“关心则乱,因小失大。”说完拂袖而去,不再理会。
    唐樾装作昏睡了一宿,脑海中却一刻也不停的响着唐翎问自己的几个问题。
    “你为何要杀红姑?”
    “你可知,她死了我有多为难?”
    “你……都知道了?”
    他觉得唐翎好似什么都知道,知道红姑的秘密,知道她自己的身世,知道自己本不是大雍的公主。这一切,她似乎都很清楚。可是为何……她不做出任何举动阻拦呢?
    罢了,无论怎样都好。她知道也好,不知道也好。如今柳妃死了,红姑死了,再不能有人威胁到她分毫。
    思及此,他觉得分外心安。自己是何处境却都想不到,只觉得唐翎是安全的,那么他的心便是安定的。
    就连第二日他醒来,被带入天牢的时候,亦都觉得无畏,反正亦不是第一次了。
    红姑的尸首很快便被火化了,她是被带入宫的,又用了化名,亲人皆查不详,因此唐翎让梁迢去收了她的骨灰。到宫外立了个碑,还许她在宫外多待几日,等到把红姑的后事都料理完,过了头七再回来。
    她这么做有点私心,一来她觉得梁迢算是红姑的半个亲人,虽然她自己并不知,可这后事除了她,宫中无人更适合料理。
    二来,她要争取时间。系统之前盯红姑盯得紧,知道她给梁迢留了一封信。想来这信中就是告诉她真相,可唐翎现在却不能让梁迢立刻知道了。她要先把唐樾的事情处理好,还需要这个身份,还不能拱手让给梁迢。因此,故意叫她在宫外多待了几天。
    永宪帝似乎还在为唐樾的事情头疼,后宫不似朝堂那群人,无人敢触永宪帝的霉头提起这事,因此没到这种时候,他就爱往后宫待着,图个清净。
    唐翎特意找了个他在郑妃那里的时候赶了过去。到郑妃宫中的时候,恰好看着永宪帝在逗水生,一副心情大好的样子。
    郑妃笑着拉过唐翎的手:“皇上今日给水生想了个名讳,‘道’这个字,你觉得如何?皇上说,大道之行,天下为公,水生日后该做个有抱负的男儿。”唐翎轻轻念道:“唐道?”
    郑妃点点头。
    “名字很好听。”唐翎一边说,一边往永宪帝身旁走去:“父皇起得名字,总是有着期许的。我的也好,临昭的也好。不过说起‘道’这个字,我倒是想到了一个词,道樾。”
    永宪帝神色微变,就连郑妃都慌忙过来扯了扯唐翎的袖子,示意她不要再说了,可唐翎只当作没看见,继续说道:“岁月已至,道樾为枯。人人皆说父母兄弟就仿若道路旁的参天大树,总是想方设法的庇护着你。相信父皇也是一样的心情,总想着要庇护我们这些做子女的。”
    永宪帝把水生放在摇篮中,抬头正眼看着唐翎:“你这是来朕这里帮还昭说话了?他犯得什么罪你可知?”
    “是我的错,”唐翎低头:“身为长姐,未看管好皇弟,都是景阳的错。”
    永宪帝道:“你这是变着法在埋怨父皇?”
    “不是的,”唐翎抬头,眼中沉着:“我了解父皇,父皇也并不想他死。”
    永宪帝轻笑了几声:“景阳啊景阳,是朕把你宠坏了。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聪明,朕又宠你,在朕这里,无论你做什么要求,朕总会答应。”
    唐翎的睫毛轻轻眨了眨:“是,父皇总是最爱护景阳的。景阳不聪明,只是仗着父皇的关心和疼爱。”
    永宪帝叹了口气:“这次你又想要什么?你要我放了他,如何可能?宴席之上你又不是没见到过,他连此等大逆不道之事都能做出,万一以后他要杀的是朕呢?”
    唐翎道:“还昭醉后失德,可若说伤害父皇,他定不会做出的。他宴席之间着实失态、又害了人命,景阳就算再糊涂,也不会求父皇放了他。”
    永宪帝扬起头:“那你这是?”
    唐翎藏在袖下的手出了点汗意,她说:“只想求父皇饶了他的死罪。”
    永宪帝嗤笑一声:“你说得如此简单,可你可知道现在宫外都是满城风雨,说什么的都有。有说他草菅人命的,又有说王公贵族仗势欺人的,你所说的‘死罪可免,活罪难逃’的伎俩,你真当别人看不出来?真将那些臣民当成了傻子?”
    唐翎一颗心有些凉,若这事情换成临昭,想必永宪帝用什么法子都会保得临昭一条命。如今是唐樾,他便觉得不用在意了。什么说辞,都抵不过“不关心”三个字。
    唐翎只觉得好笑又可悲,她轻声说道:“有个法子,定会让所有人都说不出话来又能保得还昭的性命。景阳求父皇,允了景阳这一次吧。”
    她屈膝直往地上跪去,又磕了个头:“求父皇允了景阳这一次。”
    永宪帝瞧着她这个模样,只觉得不成器:“你以往为着临昭就算了,一个唐樾叫你这样上心?”
    “他亦是我弟弟。”
    永宪帝冷冷看了她一眼:“我以前怎么没觉得你是个圣人的心肠?”
    唐翎又是磕了一声,声音响亮。
    郑妃看着这个架势,慌忙过来拉她,见拉她不起。只能好言劝永宪帝道:“景阳她一向看不得身边人受苦,皇上先前染病,景阳也是急得很。现在还昭王犯了事、要把命丢了,她这个性子,很难置身事外。不如皇上且听一听景阳的法子?”
    永宪帝叹了口气:“你说。”
    唐翎低着头:“永州一共十郡,是最不受大雍控制的地方。有八郡全在大雍境内,还算稳定些,为永州里郡。可有两郡却在边境,连年兵荒马乱。民风剽悍野蛮,土地又贫瘠,终年黄沙漫天,荒年时甚至出现易子而食的现象,可谓民不聊生之地,为永州外郡。”
    永宪帝听她这么说气又跑了上来:“你是说朕治国不当?”
    唐翎心想你治国怎么样你心里没数?面上却赶紧摇头:“景阳所言并非此意,景阳的意思是,”她抬起头,直视着永宪帝:“若父皇下旨,将还昭流放永州外郡,想必对所有臣民,都是一种震慑。此举,比直接要了他的性命更为……更为威震。”
    系统瞬间明白唐翎要做什么:唐翎……你这是要让唐樾直接进入到一年后的剧情里?
    原书中,一年后,唐樾触怒圣颜被流放永州外郡,五年后,羽翼渐丰的唐樾杀回了雍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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