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名:被道侣一剑穿心后

68

    第二日,沈栖游听说浔城最出名便是卿江独有的白江鲟,谢归忱便陪他寻了个酒楼,又选出一条才打捞上的鲜鱼,一鱼五制,摆了满满一桌。
    小二来为他二人介绍,道在浔城,白江鲟最出名的吃法便是清蒸,此鱼肉质鲜美滑腻,入口即碎,有用蒸制之法留存鱼中鲜香,配上几颗调味青梅引出其味,再美味爽口不过。便是南越皇帝来了,也要夸赞着这蒸鱼美味。
    沈栖游发笑:“当真有你说的这般好吃?”
    小二又为他二人斟上一杯青梅酒,得意洋洋道:“客官是若不信,尝上一尝不就知道我话中真假了么?”
    沈栖游夹起一块鱼腹肉,入口稍有停顿,便知晓此鱼味道果真如这小二所说,肉质肥美鲜甜,软而不烂,经由蒸制最能保留其“鲜”。青梅酸味混入佐料,入口回味无穷,连舌尖也留恋其触感,催促着品尝下一口。
    沈栖游并非没吃过山珍海味,他在乾相宗长大,还未结丹辟谷之时,母亲知道他好吃,便为他寻来各处美食。便是结了丹也时常耐不住嘴馋,随谢归忱下山与人比试时吃了不少名点,这白江鲟能令他夸口称赞,那当真是非同一般。
    白江鲟需现捞现杀才能保持其鲜,怪不得虽有名气,却难以在其他地域流传。
    只是可惜……虽食材上等,沈栖游却觉得烹煮制作上稍差一筹,也怪他们没有多加打听,只随意寻了家酒楼,也未顾及其他。
    但来都来了,若不尝到最佳之味,岂不可惜?
    沈栖游轻咳一声,压低声音,问道:“你们这最好的酒楼是哪一家?”
    小二自然不会在自家夸赞他处,面色不改,当即接道:“那自然是我们家,我们家做的菜品那在这个浔城都是一绝,就说这道煎……”
    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栖游抬手止住他话语,对谢归忱使了个颜色,“哐”地一声,一锭小碎银便落在桌上。
    小二从未见过这样大方的客人,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那锭碎银。
    沈栖游道:“你悄悄告诉我,这就是你的了。”
    小二咽了一口唾液,左顾右盼几回,这才俯身低声:“二位客官,不是我不想说……便是我说了,二位今日也吃不到。”
    沈栖游:“此话怎讲?”
    小二问道:“二位可是自东南边而来?”
    乾相宗位于南越中部,说是浔城东南倒也不错。
    沈栖游答道:“我与师兄隐居许久,这次特意为一尝白江鲟而来,也不懂其他,可否告知一二?”
    “原来如此,那便不奇怪了,”小二神秘兮兮道,“二位是避世太久,不知近来天下风云大变,要出事啊!”
    沈栖游重新开了间包房,邀请小二跟随其上,也便是在此,听到了一些他们从未关注之事。
    说南越都城建邺,约莫三月前,一场瘟疫在城中流传起来。开始得了疫症之人只是头痛脑热,与风寒并无差别,随着病情发展,十日左右便会意识恍惚出现幻觉,口中更是胡言乱语不止,声称自己身上有东西在长。
    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长了什么呢?得病之人给出的答案都不一样,家人还以为他们只是犯了癔病未加理会,谁知不过半月,那些人竟当真长出了他们口中所言之物,可具体是什么,没有一个家人愿意外说。
    好在此病传染极其怪异,没有人知道究竟如何传播,只知道他并不传穷苦之人,而权势越大财富越多之人便越有可能染上,也因此,南越皇帝已经一月未上早朝与出现人前了。
    浔城做白江鲟做得最好一家便是城西的天韵楼,可谁知那天韵楼老板姚文赋只是去了一趟邺城,回来就染了病,连带着整个浔城都人心惶惶,天韵楼自然也暂时关了门。
    沈栖游听及此处,问道:“此人如何了?”
    小二叹了一口气,道:“他回到浔城已是一月前之事,如今……已经离去了。”
    沈栖游不由惊异:“竟有如此怪异之事……”
    小二道:“是啊,据说连护国大将军都得了此疫病,还好我们只是平头小百姓,寻不上我们。现在大家私底下反而传言,这是给那些利用权势之人一个教训呢。”
    “护国将军?”沈栖游问道,“可是江万里大将军?”
    小二道:“看来二位确实对世事毫不关心,是江万里的父亲,上任护国江项易,算算时间,应当已去了半月了。”
    是江师姐的祖父……
    怪不得江葶苈赶着回家,想是亲人离世,有许多事要处理。
    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栖游道:“这天韵楼的老板,可有下葬?家在何处?”
    小二道:“他的府宅邺城人都知晓,公子随意到街上一问便可。”
    沈栖游谢过小二,剩他二人之时,问谢归忱道:“师兄可也觉得此事异常?”
    谢归忱看向他,又听沈栖游道:“近来怪异之事频发,我总觉得与那对我双亲下手,与害师兄之人有关。”
    谢归忱:“我听你的。”
    果真如小二所说,只在街上稍加询问便有过路人为他们指明姚家府宅方位,更有好心大婶劝说:“那处宅子主人得了病,不吉利,二位还是小心为好。”
    沈栖游谢过,随指引来到那处紧闭大门的府宅前,果真恢弘大气,壮阔堂皇,与官府要员府邸相比也毫不逊色。
    只是如今府宅四处围绕着一股散不去的阴霾之气,本是处于闹市,周围行人却刻意避开。如今看来,那疫病确实对姚家造成了极大影响。
    一小仆前来替他们开门,问道:“二位可是有事?”
    沈栖游报上身份:“我是乾相宗弟子,听说姚老板自邺城返回得了疫病,特意前来,可否容我二人紧府一观?”
    小仆低声道:“二位怕是来晚了,我家老爷……数日前已经离去了。”
    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沈栖游:“那为何不办白事下葬?”
    “这……”小仆犹豫道,“二位稍等,我去禀报一下夫人。”
    沈栖游从他神情中觉出不对,猜出这病绝不简单。半炷香过去,来的却不是小仆,而是已近六十的姚夫人。
    她请二人入内,沈栖游才入府中,便闻到一股极重腥臭之味,像是鱼类放久而腐烂的发散气息。他谢绝招待之意,直白道:“夫人可否带我们去看姚文赋?”
    夫人同那小仆一般犹豫,话语遮遮掩掩道:“老爷……已经去了……”
    沈栖游道:“夫人既让我们入府,想必确有难以解决或困惑之事。”
    姚夫人抿了抿下唇,算是默认此番话语。
    她艰涩道:“我是怕,说出来吓到二位道长……”
    沈栖游不由发笑,自他莫名其妙到了三百年后,已见过无数惊奇诡异之事,还能被什么吓到呢?
    他道:“夫人请讲吧,若有能帮到夫人之处,定竭尽全力。”
    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姚夫人道:“还有一事……我若说与二位道长听,可否请道长不要告知他人?”
    沈栖游:“自然。”
    姚夫人终于哀哀叹了一口气,又似乎不知从何说起,屏退身后小仆,道:“道长随我来吧。”
    他们跟在姚夫人后方,经过府内小园与一道长长回廊,随着步伐行进,那股腥味则愈加明显。
    直到他们停在一间屋前,沈栖游明显感知到,气味正是从此处发出。
    沈栖游:“这是……”
    姚夫人此刻,才缓缓开口:
    “老爷每年这个时候,都会到都城进献。今年一月前自邺城返回后,他便一直说自己头痛。我本以为只是受了风寒,请来城中最好的医师查看,皆查不出缘由,只能叮嘱他多加休息,莫要操劳。”
    “约莫五日后,老爷头不疼了,还以为是好转迹象,可他却突然变得急躁易怒,日日吵嚷说自己看见了白江鲟,可府内又不是酒楼,哪有什么白江鲟。”
    “话虽如此,我还是命人将所有餐食都去除鱼类,可老爷的病不但没有好转,反而更加重许多……终于,第十日时,他发生了一些变化。”
    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不等沈栖游疑问“变化”为何,姚夫人已经一把将屋门推开。
    看清眼前景象之时,沈栖游便瞬间理解了姚夫人口中话语与先前担忧,还有那些得了疫病之人,为何家人皆闭口不言,不愿透露半点病者信息。
    换做谁……都无法将此事宣之于世。
    浓郁腥臭味扑鼻而来,沈栖游胃中翻涌,下意识干呕,被谢归忱扶住身子,施下隔绝术法。
    屋中床榻间躺着的,不知还能否称之为“人”,他有着人的头颅,眼球却向外凸出,眼白占据大半,脸颊处也鼓胀地进化出了类似“鳃”的东西。
    他身上密密麻麻覆盖着手掌大小透明状鳞片,鳞片间不断分泌着微黄色的粘稠液体,已浸满了整张床榻,原本的双手以一种奇怪的方式粘合在身体两侧,只能隐约看出曾经形状,双腿也没有半分间隙地合在一处,长出尖刺的鱼鳍。
    他整个身体都变成了肥涨的椭圆形,没有半分自主动弹能力,除了极突兀的,尚且还属于人的一张脸,其余部分无论如何看来,都像一只……真正的鱼。
    沈栖游猛然看向姚夫人,见她脸上难过悲哀的神色。
    “这就是……在老爷身上所发生的变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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