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全息广场的讲座不是下周一吗？”路银天被自家野哥单独拽到门口谈话，满脸大写的懵圈,“怎么就改成今天了？我怎么不知道？”
沈野拍了拍他肩膀,“我说的。”
路银天脑回路极长的反应了好长时间，才意识到野哥话里大概的意思,机械点了点头。
他们上午在学校没什么事,就跑来沈野新买的这间房子里做客。
除了他和顾木,还认识了一个据说是野哥转校之前的朋友，叫孔筒。他重新推门进屋后,正看见孔筒站在沙发跟前,茶几上蹲着一只小鸽子,旁边还蜷着只橘猫。
橘猫满脸不耐烦的盯着孔筒,目露凶光。
“我给你讲，你妈当时真做过这个动作，当时我还在场！这个动作就是我教他的！”孔筒乐呵呵磕着瓜子，“就是开屏，屁股毛撅起来,翅膀铺开，看起来跟我们孔雀开屏没什么两样。”
沈野走过去把人赶开,“滚蛋。”
孔筒一听这声音瞬间闭上嘴,麻溜抓过车钥匙,“我去开车！”
二宝还蹲在茶几上眨巴着眼瞅他们，看见沈野来了，这小鸽子歪了歪脑袋，稍微活泛了些。
沈野用手揉了揉他,“在家不要啄家具，不要进厨房。想要换新家就讲出来，不要烧房子。”
二宝本来很舒服的眯着眼，听见这话猛地甩开脑袋，一脸不满的缩着脖子。
围在他身边的橘猫打了个哈欠，还十分认同的点了点脑袋。
路银天跟顾木他们也先一步下了楼。
沈野一看手机，发现孔筒也已经来了消息，说把车开到楼下了。
他这才推门去了里屋。屋里光线昏暗，某人把自己捂在被子里睡到现在。沈野走到床边，隔着被子抱住他，把他憋得实在忍不住冒出了头，细软发丝从被褥上冒了出来，随着他不情愿的小动作摆来摆去。
沈野笑着把人拎出来，“听话，该起床了。”
陆亦怨天怨地：“哦——”
他不动，沈野索性把人抱起来替他穿衣服，中途偏头咬了口他的腺体，这人便立即缓过了神。陆亦也不知道最近自己是怎么回事，嗜睡，而且心情烦躁。
等他穿好衣服跟沈野一起出屋时，还看见自家儿子站在抽枝上冲着那只橘猫抖屁股毛，扑棱着翅膀抖得十分辛苦。而盯着他抖屁股毛的橘猫正一脸震惊得往后缩着脖子。
陆亦半晌没缓过来。
“刚才孔筒教他的，我教训他。”沈野忍不住笑，过去把都屁股毛的二宝从抽枝上拎了下来扔进窝里。二宝被他打断，还发了脾气，缩进窝里不理他。
“元宝，我们出去一趟。”沈野拽住愣神的陆亦出了门，跟沙发上的橘猫招呼，“看好二宝。”
橘猫摆了两下尾巴，打哈欠。
陆亦下了楼才发现，路银天他们早就走了。
沈野带他上了另外一辆车去学校。这时候正值傍晚，夕阳在天边笼着一层金黄色光圈，校门口的路边已经摆出几个小摊，陆亦透过车窗往外看，看见粉红色气球连成一片，各色玫瑰堆在篮子里。
他又掏出手机看了眼日历，“今天情人节？”
“嗯，是啊。”沈野在他旁边开车，笑着问：“才记起来？”
“昨晚不舒服，凌晨才睡，我一直以为明天才是。”陆亦凑过去亲他，“亲爱的，”
“怎么了？”沈野似乎没对他的遗忘产生什么意见，但是眉心蹙得很紧，“明天我带你去医院。”
陆亦觉得没必要，刚想说自己没娇气到犯恶心还要去医院的地步，无意间却看见沈野打过方向盘进了学校。今天晚上还有个讲座，他差点忘了。
路边的灯光昏黄不清，光影倏的从车窗上划过，
陆亦看见路灯底下有个青年从摊边买了一束艳红的玫瑰，送给了身边的姑娘。
他稍微愣了下神，恍惚间想起自己也给沈野送过花，
如果没有重生的话，
时间大概也是今年的情人节。
“老板，今天情人节，不放假吗？”
公司里一片唉声叹气。青年拎着文件从办公室里出来，很好脾气的笑了笑，“有家大公司昨天说要跟我合作，如果签了，你们的工资可以翻一倍。”
他把文件扔给了右手边位置，刚才埋怨最厉害的姑娘。
姑娘眼睛一瞪，“我的情人只有钱！”
陆亦坐在其中一张不起眼的办公桌边，按部就班的做着他每天的常规工作，枯燥无聊，支撑他继续坐在这里的只有办公室里的那个人。他并不在乎是否放假，只是有点东西想送给某个人。
过了没多久，沈野又从里间出来，大步往门口走。
陆亦把头埋在文件堆里偷偷盯他，眼见他就要一脚迈出工作区的门，沈野突然侧过脸，正好撞上了他的目光。陆亦很自然的抬起头，熟练装出一副十分坦然的模样。
“过来，”他招了招手。
陆亦便很听话的跟了过去。
当时他刚进公司不久。前段时间在健身房里偶遇了自己这位上司，后来就跟无事发生一样继续上班。他揣着自己的心思，风吹雷打也不肯坦白。
这个人好像一点都不记得他了，
明明以前关系很好。
陆小凤凰跟着上了车。
车内空调嘶嘶吐着凉气，四周车窗都被摇上，他原本想要坐到后排，但又被拦住，
“我很吓人吗？”对方没好气的笑着，指了指副驾驶的位置，“坐这里，又不会吃了你。”
陆亦很心虚的坐了过去。
“情人节没约吗？”沈上司摇过方向盘，把车开出了停车场。
“没。”
沈野歪过头看，
青年明明长得不算冷，甚至还偏艳丽几分，但说话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气却给明显带了傲气和冰冷。他是个alpha，可罕见地比寻常oga长得还要精致漂亮。
这个脾气跟他的小凤凰很像。如果他的小凤凰能化形，模样肯定也很漂亮。
以为是自己的语气太生硬，陆亦轻咳两声，琢磨着开口：“老板，我们去哪儿？”
沈野这才重新别过头，“去签合同。本来跟乙方约定好的时间是明天，但乙方刚才通知我，说明天他们老板要带老婆出去旅游，所以把时间改到了今天。”
陆亦眨了眨眼：“哦。”
沈野也没再说话，默不作声的把车开到了地方。
合同签得很顺利，总共也只用了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。但等他们从茶馆出来时，外面的天已经彻底黑了，夜空中甚至还飘着细细雨丝，下得很急。
沈野把西装外套脱了，罩在两个人头上，匆忙上了车。
上车以后，他才发现自己的这位员工似乎心不在焉很久了。他像是有什么心事，很焦急的频繁往窗外看，但又无计可施，有些苦恼的小模样。
沈野驱动车，随口问了句：“有什么我可以帮到你的？”
“嗯。”陆亦立即回：“能跟我去个地方吗？”
沈野还没来得及说一个好，
小员工就已经手脚麻利的打开了导航，把手机安置在了他面前，
青年亮闪闪的眼睛小心翼翼看他，指着手机地图上的一个位置，“就是这里。”
沈野盯着他的眼睛，把嘴边的话咽了回去。
这小员工给出的位置有点偏僻，不在城市里。沈野按照地图上的路线左绕右拐开了很久，路上没忍住问：“有什么急事？是要去见男朋友？”
“算是。”陆亦木讷回。
沈野蹙了下眉，“你有男朋友了？”
“没有。”陆亦声音更闷了，“不过我有喜欢的人。”
他又问：“老板你有没有？”
“嗯。”沈野毫不犹豫答：“我喜欢一只小凤凰。”
陆亦眼里的光腾的一下亮了起来，
他啊了一声，“那我把这个送给你也行。”
“送给我？也行？”沈野被他逗笑了，“不是送给你男朋友的吗？”
小员工莫名红了脸，“不算男朋友，所以送给你也可以。”
“贿赂我？”沈野觉得逗他很有意思。
陆亦哼笑一声，似乎想辩驳。
但吞吞吐吐憋了半晌，又飞快瞄了他一眼，最后还是只憋出一个：“嗯。”
两三句话的功夫，他终于按照导航开进了最后一条巷子。
随着巷口变宽，视野开阔的过程，沈野也被面前的场景晃了下眼，愣神几秒。
他停下车，近乎失神的打开车门，连伞都忘了拿，淋着雨走到车前。
面前是一大片艳红似火的凤凰树，
凤凰花艳丽妖娆，在连绵密集的雨丝中如同浇不灭的烈烈火焰，漫天满地。主人不知道栽种了多久，才能把这片红养得如此热烈张扬，仿佛浸入了数年以来深切入骨的思念，带着滚烫爱恋。
夜风吹过，那些神似小凤凰的火红的花便飞入半空。
有人打着伞跑到他身边，小声询问：“漂亮吗？我养了很久。”
沈野记起某只小凤凰也告诉过他，凤凰花是世界上最漂亮的花，但是要养很久。
他缓了很久，竭力让眼角的湿润没能继续淌，但嗓音仍旧不可避免的哑了下来，
“很漂亮。”
陆亦舒开眉眼笑了，把伞塞到他手里，自己走进了雨里面。
他走到成片的、连绵的凤凰花海里。青年高挑纤瘦的身影看着平静，却又热烈。
“老板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，叫‘种下凤凰木，引得凤凰来’。”青年藏住自己的小私心，靠在身边的一棵凤凰树上，火红颜色衬得他眉眼艳丽热烈，映入他清澈平静的眼瞳，
“那只小凤凰肯定会来。”
沈野心道，他已经来了。
陆亦：“而且再也跑不掉。”
“还跑神呢？”沈野笑着捏了下他的脸。
陆亦怔愣着揉了下眼，重新去看车窗外，发现车已经停在了全息广场外面。
但是广场外却一点不像是要开讲座的样子。空无一人，还有些荒凉。
陆亦疑惑问：“不是开讲座吗？”
“是啊。”沈野推门下车。
“那怎么没人？”
“可能因为下雨了。”沈野撑着伞绕过车头，走到另边替他打开车门。
陆亦哦了一声，也没多想。
他出车门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居然无意间拿了沈野的衣服穿。他们都爱穿黑白色调的衣服，所以很容易拿错。可能是因为睡的时间太长了，居然现在才发现。
身上还有淡淡的薄荷香，再加上他最近异常敏感的腺体总容易散发信息素。
沈野没忍住低头吻他，“故意的？”
陆亦想了想，“嗯。”
他跟着沈野进了全息广场，随后才发现，事情真的不太对劲。
“怎么广场里面也没人？”陆亦有些懵。
“可能还没到时间吧。”沈野慢吞吞答。
陆亦看了眼表，“蒙谁呢？都几点了？”
“哦，还真是。”沈野似乎也很不解，他指了指后台，“我去那里问一下，可能是换地方了。”
陆亦没应他，总觉得有猫腻。
全息广场没开的时候几乎是一片黑暗，沈野把他安置到了广场前的安全空地上，然后转身去了后台。陆亦耐心在原地等了几分钟，
依稀听见有脚步声传来，他以为是沈野回来了，抬头去看，
结果却发现原本处于关闭状态的全息广场突然开始驱动。周遭的黑暗在诸多缤纷颜色里迅速变换，眨个眼的功夫，他就好像换了个地方。
连绵的雨，火红成片的凤凰树林，还有树边一架熟悉的钢琴。
这些明明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记忆，却以如此偶然的方式再次上演。
模拟的风打着旋从林中转过一圈儿，将树上招摇开放的小凤凰花吹得乱颤，雨丝密密打下来，混杂着火红的花纷扬落下，是近乎热切的浪漫。
某个人缓步走进场景中，站在记忆中本该他站在的那个位置，靠着那颗凤凰树摇了摇。“我记得小时候你告诉过我，凤凰花是全世界最漂亮的花，只是要养很久。”
他在钢琴前面坐下，说：“确实很漂亮。”
钢琴曲依旧是上次他们在元旦晚会上演奏的那曲。沈野弹奏得更熟练，更深情，他的嗓音夹在一个个轻巧跳出的音符里，温柔至极：“我听说过一句话，叫‘种下凤凰树，引得凤凰来’”。
陆亦抬起脚步走近他，“可我现在不是凤凰。”
“但你还是来了。”沈野抬起眼，望向他，“而且再也跑不掉。”
说着，他腾出一只手，轻轻拽着面前人的衣领，强迫他半弯下腰，然后扬起脖颈吻了上去。
钢琴声不知什么时候断了，
他们吻得依旧热切。
飞扬的凤凰花落在陆亦的肩膀上，他被吻得喘不过气，不止眼角漫出了红，连眼底都被凤凰花映衬出一片热烈的颜色。
陆亦在炙热的亲吻中抽空问出一句：“这算是补回来的婚礼？”
“喜欢吗？”沈野偏头去咬他的喉结。
陆亦挑起眉，“勉强喜欢。”
“勉强？”沈野垂着眼，
“对哦。”
沈野被他戳得轻笑，“没关系，以后有的是机会。”
有的是机会，多的是时间。
我会站在时空的任意节点，把心动和浪漫都送给你。
因为我爱你。
—全文完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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