书名:盛世长明

66、都记得

    李翊今日是同长孙明裴修一道回燕王府住。
    自长孙明有了府邸,李翊便常来燕王府住,李示廷隔三差五往燕王府送东西,李翊有的一份,长孙明和裴修都会有一份一样的,李家都当李示廷是多了两个儿子。
    李示廷从不掩饰对长孙明和裴修的喜爱,便是李翊回家,也一定要李翊带着长孙明和裴修回来小住或者用饭。
    三人刚下车驾,便看到立在燕王府前的韩清芫主仆。
    前夜韩清芫把长孙明叫走,然后长孙明便没再回,李翊和裴修自是猜到了韩清芫同长孙明有些情况。
    韩清芫眼眶泛红,向长孙明这走来,在长孙明前站定,也不说话,只看着长孙明,眼眶越发地红。
    长孙明垂了眼,让李翊裴修先进府。
    李翊便是想问,看长孙明那模样也不好问了,二人看韩清芫的模样,便是此事荒谬,也都猜出韩清芫喜欢长孙明。
    李翊想起在云州时,他去接过长孙明和裴修下学,当时云州书院外等着好多小姑娘,一看到长孙明出来,全都红了脸。
    他听裴修说,只要长孙明有课,云州书院外头都是这样的。
    二人入了燕王府,却不走,分立在内大门两侧眼沉默,大抵一刻钟后,长孙明快步入了府,二人互看一眼,跟上。
    似有鬼魅,同夜里的凉风荡进了殿,殿内只一盏昏暗不明的暖黄色夜灯,幽深寂静。
    长孙曜这几日都未曾真的入睡,自有动静便发现了,身形未动半分,只掩在被衾的掌间现出指刀,幽幽阖眸。
    薄纱无声掀开,一股极淡的木质掺着玫瑰的香荡了进来,长孙曜倏地滞住,掩在被衾下的指刀没有掷出。
    长孙明跪坐在长孙曜榻前,看着熟睡的长孙曜沉默,清冽的冷檀木香似有若无。
    她睡不着,闭眼睁眼全是长孙曜,身体似乎不是她的了,心底有个声音教唆她来见长孙曜。
    这几日,这股念头一直在心里,日渐增强,怎么也挥不去,放不下,她这个禽兽不如的混账,怎能、怎能……如此,怎能有这等荒唐的念头。
    她知道,他的臂上脖颈上锁骨上,都有被她抓咬的痕迹。
    她现下甚至想起了那夜,她在他身上留下了多长的指痕,她……她就是想那样对长孙曜,她记得她对长孙曜做过的所有事。
    却唯独忘记……长孙曜是怎么挣扎拒绝她的,那大抵是比她逼迫长孙曜还要不好的记忆,所以她才忘记了。
    她现下看到长孙曜,只想将那日做过的没做过的,重新做了,都做完了。
    微烫的手落到面上时,长孙曜终于忍受不住抬了眸,捉住长孙明手的同时直起了身,长孙明被长孙曜这突然的力道吓了一跳,下意识就扑进长孙曜怀中,抱住长孙曜的腰。
    清冷的冷檀木香撞了来,长孙明面上通红,明知此事太过混账,身体却不受控制地想要碰触长孙曜。
    长孙曜身体一紧,呼吸滞了下来,心却砰砰砰地跳,忍不住地狂跳,好半晌,他僵硬犹豫地伸手,碰到长孙明的腰,抱上的那一瞬却被猛地推开。
    长孙明腾地起身背过身去,面上红得几要滴血,手不停地发颤,她心里烦的要炸开了一样,对于自己心里的念头又羞愧又难受。
    那日在庆华殿,长孙曜只不小心扒了她一点衣裳,都被她打了一巴掌,而那夜,她却对他做了那么过分的事,长孙曜合该打死她。
    “我、我……”她哑声,“对不起,那日摘星楼,是我的错……”
    长孙曜长眸半阖,根本叫人无法看清他的眼神。
    “你能不能,当那日的事都没有发生过?你……你……”她颤着声,说不出完整的话。
    长孙曜偏头,良久后,冷声:“出去。”
    长孙明脚下灌铅似的,根本走不出去。
    长孙曜的眼眸再次慢慢偏向长孙明,看着浑身颤抖的长孙明沉默。
    “我、我、”长孙明十分难受地侧身,再次看了坐在榻上的长孙曜,“我很想见你,睁眼闭眼都是你,我……”
    长孙曜滞住,唇瓣轻颤,眸内复杂难辨。
    “长孙曜,我完了。”长孙明崩溃难受的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明显的委屈。
    长孙曜听出这委屈,垂下眼,起身。
    长孙明颤着身子往后退了两步,心里像有两个人,一个拼命地诱哄她靠近长孙曜,欺负长孙曜,一个哭着要她清醒。
    她记得她喝了长孙曜的血,她怎会喝得下去?长孙曜为什么要她喝他的血?她哑声再道:“你为什么要我喝你的血?”
    长孙曜微启唇,却没说出话。
    “除了你的血,我还喝了什么?”长孙明低哑着声问。
    长孙曜眼睫颤了一颤:“结春散。”
    长孙明已经从韩清芫那知道了结春散:“不是,除了结春散,我是不是还吃了什么?”
    长孙曜:“没有。”
    长孙明不愿相信:“不是,肯定还有。”长孙曜偏了视线,不看长孙明,心里的烦躁和郁气到底是何时生的,他辨不出,这烦躁和郁气日渐一日的重,他厌恶这般,更令他痛恨的是,这般厌恶的情绪之中,他竟是贪图的。
    他贪图?他贪图什么?
    他明明可以制止她,明明可以不救她。
    却一次又一次地,放过她。
    “孤这不是太医院,你有问题,不该来找孤。”
    长孙明眼眸泛着极重的红,她挣扎着艰难靠近长孙曜,痛苦纠结地拉住长孙曜的手。
    长孙曜身子一僵,指尖颤了颤,旋即被长孙明抱住,带着暖意的木质玫瑰香萦绕在鼻尖,但极快,长孙明又推开他,踉跄两步退开。
    “因为我只对你生了问题,所以,我才要来找你。”
    “那夜的事,全是我的错,我同你谢罪,你要打要杀都可以,但我不能允许自己心里有这样荒唐的念头。”
    长孙曜眸沉如海,静谧汹涌无声,他看着她,没有说一句话,心底的刺痛一点点蔓开。
    因着长孙明不能道破的女子秘密,扁音也不好直接给长孙明把脉查看,听罢长孙明所说后,扁音做出推断。
    “应是燕王那日所吃下的结春散过多,体内所留的催-情-毒没有完全解干净。”
    “结春散说到底并不是毒药,没什么解药之说,燕王莫名想见太子殿下,应是因为……”
    扁音犹豫不敢说。
    长孙曜面无波澜:“说。”
    “太子殿下身怀长生蛊,长生蛊血可解一切阴寒热毒,结春散虽说不是毒,但长生蛊血对催-情-药等物,确实也有用。”
    身怀长生蛊者,本身就为万物解药。
    只不过,长生蛊是有七年融合期的,现下长孙曜身上的长生蛊尚未完全融合,不能发挥完整的作用,长孙曜十三岁生辰种下长生蛊,二十岁生辰便能彻底融下长生蛊。
    “燕王那日喝了太子殿下的血,但没有彻底将结春散解干净,结春散中的某味药许和长生蛊有吸引,所以燕王才会对太子殿下……”
    后面的话,扁音怎么也不敢说完,毕竟现下长孙明的身份还是男子,是长孙曜的异母弟弟,怎能同长孙曜有那种事。
    长孙明不敢置信,犹犹豫豫地看长孙曜,问:“你、你是蛊?”她喝了长孙曜的血,是相当于中了长孙曜的蛊吗?所以,她才会对长孙曜生出那般的念头。
    她心中忽好受了些。
    长孙曜看长孙明一眼,未答。
    扁音解释道:“太子殿下身怀长生蛊,太子殿下的血便是长生蛊血,同常人不一样,但身怀长生蛊之人并非是蛊,而是受蛊护养之人,长生蛊虽名为蛊,却并非是阴寒恶毒之物,而是护体的圣物。”
    长孙曜冷声:“顾长明,此事胆敢泄露半字,你就试试。”
    扁音不解长孙曜唤长孙明为顾长明,蓦地一想长孙明母妃宛贵妃姓顾,顾长明应该是长孙明以前的姓名。
    长孙明一顿:“我什么都不知道。”
    长孙曜烦躁移开视线,让扁音继续说。
    扁音斟酌着,硬着头皮再道:“要解结春散,最简单直接的办法,就是、燕王纳一两个侍妾。”
    长孙明现下想消除这不该有的烦躁欲念,只能找别的男子解结春散,只要解干净了,也就不会再找上长孙曜。
    不管怎样,长孙明都不可能找长孙曜解结春散。
    她猜长孙明还不知道自己的女子身已被长孙曜知道。
    长孙明面上红得瘆人,身子极明显地发颤。
    长孙曜半阖着眸,似谁都没看,只他自己知道,他在看长孙明。
    “亦或者是,继续用长生蛊血……”扁音还是忍不住说了此法,便是此法太过放肆,她也忍不住说,要一个女子为解催-情-药去委身男子,终是太残忍。
    她虽同长孙明不相熟,但她知长孙明肯定没有喜欢的男子,若是长孙明有喜欢的男子,那便是有长生蛊血的影响,长孙明也不该是找上长孙曜,那般,长孙明只会找上自己喜欢的男子,哪里还会有这等事。
    可长生蛊血失了难以养回,失一分便相当于常人失十分,长孙曜要用长生蛊血帮长孙明,身体必然要遭损伤,且现下长生蛊未完全融合,要多少长生蛊血,她也无法判断。
    失长生蛊血有怎么样的损伤,长孙曜比任何人都清楚,她不敢猜长孙曜之前是因何原因给长孙明长生蛊血。
    此事若让姬神月知道,长孙曜为长孙明失了长生蛊血,长孙明也不必活了,明日就能直接去见阎王。
    她又想起那日庆华殿为长孙明诊治时,长孙曜的模样,长孙曜对长孙明大抵是有些不一样的。
    “退下。”长孙曜侧身。
    扁音垂首行礼。
    长孙明咬牙同扁音一道走,这本就是她自己的事,她怎能去要求长孙曜帮她。
    长孙曜偏眸,看向长孙明:“不是你。”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么么~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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