除夕夜,初荧一家在新居里守岁。
初伟诚和向云在年前就搬离了江树湾。
他们租了间三室一厅的湖景房公寓,小区环境优美,靠近地铁站,租金也合适。
为庆祝乔迁之喜与春节,初伟诚把压箱底的藏酒全搬了出来,放言要和女婿喝个痛快。
付潮宇在初家陪初荧一起过年。
他这几年春节只陪他的外公,今年外公被他舅舅接去国外探亲,初荧就把付潮宇带回了家。
她父母自然很高兴,也悄悄问过初荧,她不陪丈夫回夫家过年是不是不合规矩。
初荧很难和初伟诚明说付潮宇家里的情况。
经过上次的一场闹剧,初荧彻底理解了付潮宇。
如果他回付家过年,势必得和肖家人呆在一起,免不了又要被肖逸恒膈应一番。
不如不去。
初荧还是希望付潮宇能过个舒心的春节。
其实每个家庭庆祝春节的方式都大差不差,无非就是阖家团聚,备好美酒佳肴,一起守岁迎接新年的到来。
向云不擅长做菜,提前从餐厅订了许多年菜,又让阿婆早早炖上了肉。
各类不同菜系的菜品摆了满满一桌。
初伟诚打开电视机播放春节晚会,主持人字正腔圆的新年祝福回荡在客厅。
席间,一家人热热闹闹。
初伟诚举起酒杯,发表总结感言:“过去一年,对我们初家来说是绝处逢生的一年,也是脱胎换骨的一年,现在一切都好起来了,荧荧,爸爸妈妈祝你和潮宇在新的一年里,感情和美,心想事成!”
初荧甜甜地笑,歪着头,娇嗔道:“会的,爸爸妈妈。也祝你们身体健康,爸,你记得以后多带妈妈出去旅旅游。”
初伟诚说:“这孩子,知道啦。”
无论长到多大,初荧永远是父母心里那个爱撒娇,天真烂漫的小姑娘。
初荧给自己倒了一杯酒,面朝付潮宇。
她目光灼灼看着付潮宇:“我敬你,付潮宇。”
她有太多的感谢要跟付潮宇说,但此刻,一切尽在不言中。
付潮宇将她的酒杯接过来,杯口一旋,扬起下巴,将杯中酒一饮而尽。
然后他把酒杯放下,挑眉看她。
她的心意他收下了,但她倒的酒太烈,就由他代劳。
初伟诚看着如此在意初荧的付潮宇,露出了老父亲慈祥的微笑。
这个女婿,他怎么看怎么喜欢。
付潮宇陪初伟诚又小酌了几杯。
吃完饭,看了个把钟的春节晚会,初伟诚打发他们出门逛逛,顺便替家里放烟火。
小区里禁止放鞭炮,他们买了几捆烟花,打算去河边的烟花燃放点。
付潮宇喝了酒无法开车,他把车解锁,初荧主动坐到了驾驶座。
她摊开手掌,对付潮宇说:“钥匙给我吧。”
付潮宇闻言,抬起手,将一串钥匙放在她的手心上。
初荧接过钥匙,本想直接把车钥匙插进启动凹槽。
她低头一看,才发现这根本不是能启动车的要是。
初荧疑惑不解:“这是……”
付潮宇侧着脸,高挺的鼻梁让侧脸棱角分明,他轻轻眨了一下眼睛,说:“新年礼物。”
光凭钥匙的形状,初荧并无法判断这是属于那个地方的□□。
但是她心中立即闪过一个猜测。
“这是……我们家?”初荧稍怔,改口,“是以前我们家的钥匙吗?”
付潮宇回过头,淡淡地看着她,纠正道:“现在也是你们家。”
江树湾的房子,付潮宇按照婚前的承诺拍下来了。
这套房子以后仍由初荧支配,是她一个人的财产,没有任何人可以触碰。
初荧一时语塞,怔怔地盯着手掌上的那一串钥匙。
之前就听付潮宇说他已经让人把房子拍了下来,直到尘埃落定,她才有一种真真正正的,失而复得的感觉。
但是现在这套房子对初荧而言的意义和以前不再相同。
初荧将钥匙窝在手里,感受金属的质感,她说:“付潮宇,我会还你的。”
付潮宇眼尾扫她一眼:“还什么?”
初荧笑了笑,道出早已在心中立下的决定:“迟早有一天,我会靠自己的能力赚钱把这套房子买下来,所以……你要等我。”
她的眼睛定定地看着付潮宇,声音清晰而坚定:“不管还多久,我都会还的,你等着吧。”
付潮宇听出她的言外之意,配合她,刻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债主的模样,逗弄地说:“慢点还,不着急。”
曾经,这套房子是她嫁给他的契机之一,如今却成为一段关系的见证。
反正一辈子还很长。
这辈子还不了,那就下辈子继续。
初荧与付潮宇相识一笑,此时无声更胜有声。
直到一声烟花在空中炸开的声音响彻在耳边,初荧回过神来,咽下涌动的情绪。
“走吧,去放烟花。”
兴许是大家都在家看节目,这个地方过来放烟火的人并不多,只有稀稀拉拉几个家庭。
湖边一共没几盏路灯,有两盏还坏了,四周黑漆漆的。
二月的都南,夜间温度有时候会到零下。
此刻快到午夜,寒风阵阵,初荧的颈部及耳朵这些裸/露在外的部位冻得有点发麻。
付潮宇从车后座掏出一条灰色围巾,之后把门关上。
他走到她跟前,像缠粽子一样把她裹得严严实实,把她半张脸都堪堪遮住。
付潮宇:“别感冒了。”
初荧抬头一看,其实他穿得比她还单薄,只穿了薄薄的黑色棉服就出了门。
她伸手去勾他的手指,感受到他手指灼热的温度,才放下心来。
他们从后备箱里拿出烟火套组,初伟诚年前囤了许多年货,烟火鞭炮他买了一大堆。
初荧和付潮宇自个儿也去买了些烟火,加上初伟诚给他们的那些,五颜六色的烟火礼盒堆了满满一整个后备箱。
光是放完这一车烟火,估计就要好一会儿。
他们把烟火搬到燃放点。
初荧其实从来没有自己点过烟花。
以前住江树湾的时候,物业管理在小区设了好几个点供燃放烟花,初荧家就在其中一个燃放处附近,她和向云站在家门口,就能看见初伟诚在不远处燃起的彩色焰火。
她回过头,刚想询问付潮宇要怎么放这堆烟火,只见他嘴里已经含了一根烟。
付潮宇咬着烟在嘴里,垂眸看着初荧:“介意吗?”
初荧摇头。
付潮宇随即掏出放在口袋里的银质打火机,在开关处轻轻一拨,一簇火光在夜空倏然亮起。
他低下头,漆黑的眼瞳之中映出漾起的火苗。
把烟点燃,付潮宇轻轻吸了一口,呼出的白色烟尘袅袅升向高空。
他指了指脚边堆了一地的烟花礼盒,问:“想先放哪个?”
初荧本不喜欢抽烟的男人,但是付潮宇并没有烟瘾,并且,他抽烟的时候,一招一式都像在向她投蛊。
她看得心跳加速。
大概这就是所谓的双标吧。
初荧随意指了指自己脚边的那盒:“先放这个吧。”
付潮宇应声道:“好,离远点。”
初荧点头,她快步小跑至安全距离,然后转过身。
付潮宇正弯腰,摘下原本衔在嘴里的烟,将烟头与引线对准。
交接处旋即闪点星火,紧接着引线愈燃愈短。
付潮宇站起身,手里还捏着那支燃了一半的烟卷。
他直直向初荧的方向走来,卷携着呼啸而过的冷风,和身后像小导/弹一眼向天空飞去的烟火。
“砰”地一声。
烟火在漆黑夜幕之中爆开,像一朵盛放的鲜花,在天空这个背景板开得正艳。
付潮宇站在初荧身边,俩人并肩而立。
初荧仰着头,看着眼前稍纵即逝的美丽,感叹道:“即使烟花在空中只绽放几秒的时间,但还是很美,我会牢牢记得它最美的样子。”
她回过头,郑重其事地对付潮宇说:“我想那些已经离开我们的人,也是一样。”
仅仅不到半年,她的心境和以前已经迥然不同。
当时为了留住江树湾,留住爷爷生前居住的地方,她不顾一切。
那个时候的她,因为之前的人生太顺,遇到些挫折就如临大敌,觉得全世界都站在自己的对立面。
现在想想,当时的自己太过冲动了,做事本末倒置。
爷爷留给她的回忆,早就牢牢刻画在她的脑海里了,空间和物品都不如人的记忆来得深刻。
那些已经离我们远去的人,或许我们能纪念他们最好的方式,便是好好地、用力地生活下去。
用一颗跳动的心脏,永远记得他们。
付潮宇却只是静静地看着她,他的目光里,似乎藏着什么别的东西。
他抬起手,温热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脸,他的喉结滚了滚,似乎在用力把一些情绪咽下。
初荧感受到他的情绪,弯起唇,温声问道:“怎么了?”
即使不问,她也明白,他一定是因此想起了他故去的亲人。
呼出的白烟飘散在冷空气。
初荧吸了吸鼻子。
付潮宇垂下眼睫,细长的睫毛遮住了满眼的晦暗。
抬眼之间,他很快调整好情绪,低声对她说:“我再去放下一个。”
他们在原地停留了很久。
在湖边放烟火的人里面,就数他们带来的烟花最多,到最后,人都走光了,只剩下他们两个。
把带来的最后一捆烟花燃放完毕,初荧对付潮宇说:“回家吧。”
“嗯。”
车停在僻静的树林边上,离烟花燃放点尚有一段距离,路上有一家便利店。
他们去里面买了两杯热可可。
放烟火的时候不觉得冷,这会儿走在路上,初荧才感觉到刚刚在湖边站了太久。
渗入皮肤的寒意让握着杯子的手瑟瑟发抖。
付潮宇把后车门打开,把初荧塞到车后座:“缓一缓。”
她抖成这样也没法开车。
付潮宇把车发动,打开暖气,对着初荧吹。
他也坐到后车厢,在她身边,掰开她的手,一点一点将她的手捂热。
过了一会儿,初荧缓过神来,对付潮宇说:“我们走吧。”
却对上一双镇静锐利的双眸。
他正淡淡地凝视着她,车灯在她脸上投下一片暖黄,他的眼神跟着染上了些许暧昧。
寂静的夜,空无一人的地方。
初荧呼吸一滞。
几乎在同时,他倾身靠了过来,身上凛冽的气息一瞬间笼罩在她身上。
付潮宇咬住了她的唇。
他捏着她的下巴,指尖有淡淡的烟草味,但唇齿是甜的,因为那杯此时被他放在一边的热可可。
付潮宇闭着眼,始终没有退出她的口腔,他耐心地吮着她,时不时地,轻轻啃/噬。
滚烫的唇瓣在原地辗转流连。
初荧被吻得头皮发麻,不自觉地发出一点点声音。
她才发现自己早就被付潮宇牢牢抱在怀里,两具身躯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。
直到他退出她的唇齿,嘴唇往上游走,亲吻她薄薄的眼皮。
初荧的手紧紧地抠着他的衣服,随着他逐渐加重的动作,呼吸一声比一声重。
付潮宇亲她的耳垂,低声问:“想在这儿?还是。”
他无声地笑了笑,言语中的引导意味不能再明显:“别的地方。”
初荧勾住付潮宇的脖子,嘴唇贴在他颈/边,小声地说:“混蛋啊。”
她随即反应过来,他即将要做什么。
初荧局促地低下头,轻声说:“……不是没带那个。”
付潮宇一双眼睛沉沉地盯着她,压着声,说:“我不需要。”
――“现在,只是为了你。”
接着,他再次吻上她的脸颊。
他们在车里疯狂地亲吻。
付潮宇的下巴顶着她的额头,他低下头,能看见她略显迷蒙的眼神,和微红的耳垂。
付潮宇目光幽深,低声提醒她:“初荧,小声一点。”
他的声音未必有多理智,裹着满满的欲/念,嘶哑至极。
……
声嘶力竭之后,初荧平息了好一会儿。
整个人是懵的,她疲软无力地趴在付潮宇的腿上,像一只慵懒的猫,乖顺无比。
付潮宇仰视着窗外的一轮明月。
所有烟花消失之后,夜幕不再是彩色,变回了黯淡的黑。
只有月亮,仍旧高高挂在夜空,那么明亮,那么皎洁。
他附下身,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。
“新年快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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