肖勉感觉自己尴尬都要尴尬死了。
不要活了。
还亲嘴嘴,鬼才要跟他亲。
不是……谁亲了?老子被他都要掐死了好么!
肖勉越想越烦,一路漫无目的的横冲,也不知道走到哪儿去了,就狂躁地抓了抓头。一脑袋杂毛,硬是被他弄出了搅着辫子的鸡尾巴。
小团子颠儿颠儿地跟在他后头,一身鲜亮的红,在冰天雪地里分外惹眼,活像一坨滚动的小火球。
“美人儿哥哥,美人儿哥哥……”他就像早起的喜鹊,在耳边叽叽喳喳个没完。
而且问的还都是肖勉非常不愿意回答的问题。
“我今早起来,去你院子里你不在,你是跟哥哥住一起了吗?”
“你真的跟他住一起了?”
“你们是不是要成亲了?”
“你们什么时候成亲?”
等等等等,话题中心就是不离开住在一起,怎么住在一起,为什么住在一起,住在一起做什么?
肖勉都要疯了!他一个字也不想说。
然而越·十万个为什么·闰泽小朋友,就跟故意的似的,“你怎么不理我?”
“哦……你在害羞对不对?”
“啊——”头发刚捋顺,肖勉不想再抓了,就干脆揪了揪自己的耳朵。
想清静。
“别跟着我了!”他停下,提住小团的后领将他调了个个儿,“去,哪儿好玩儿玩儿去,哪儿热闹哪儿待着去!”烦死了。
小团子被他转的踉跄了一下,委屈巴巴地站稳,很不情愿。
肖勉无情道:“去!”
他就瘪嘴,“不……我不去!”
肖勉:……实在是没脾气。
小团子可怜地耷拉着眼皮:“府里来了好多人,到处都是人,我没地方玩儿了……”
肖勉就愣了一下。
团子很会掐节点,很小声道:“就是因为没有地方去,哪儿也不好玩,才要跟着你的……”
因为跑得太快,这娃的一对儿短腿跟不上他的步子,又热又冷的一冲,小脸蛋粉嘟嘟的能掐出玫瑰色的蜜来。
肖勉就受不了了……
这么软的一团儿,又这么会卖惨,他心头要化成水了好么?
完全没有抵抗力啊!
所以这突然之间,就让他觉得:这样的团子,再来十个都没问题。
他就掰过他的小脑袋揉了揉。
毛茸茸的,跟兔子一样。
今天是腊八节吧?好像在丹东,腊八之后就是年节,府衙要在头天戌时一过,便闭门下锣,除却重大案件,或者久积不结的,皆不接新案。如此,直至年后上元节过,才得以开衙。
而丹东惯来的,腊八当夜宴请各部,是以早早祭祀之后,便敞开大门接待来客。
赴宴的都是丹东世族勋贵,以及早先三部落之首,或者就是按照品级安排了。
有隐隐约约的谈笑声传了过来,肖勉才迟钝的发现,自己不知不觉间竟快要闯到前院了。
他问,“这么热闹的,你怎么不去凑凑?”
越明爵早黑着一张冰脸走了,或许是去书房,或许就直接到宴厅。竟没上带小团子?
小团子道:“我现在可以不用的。””
他偷偷告诉肖勉:只要晚上能赶得及吃着糖果,看漂亮姐姐跳舞就行!
肖勉:……
他不由在心里道:越明爵果真是好教式!
“好啦,回吧。”他戳了小团子的脑门儿,“真是个小鬼!”说罢,牵起他的手,沿着蜿蜒小道往回走。
转过一片松林,前方就是一处长廊,连同前厅后院。远远的,见三三两两、衣裳亮洁的小姑娘笑语晏晏地迎面过来。
一个个明媚又鲜嫩,花儿般的美好年纪。
肖勉一个也不认得,倒是越闰泽,彼此相对都很熟悉了。几人见着他在,便有礼屈膝,“见过小公子。”
小团子停下步子,不靠近,亦不刻意疏离,只抿着嘴笑了笑。
一位穿着燕栖紫萝曳地裙的明媚姑娘,笑意盈盈地走了过来,“不知小公子,这是去哪儿?”
她手很不老实,想捏团子的脸。
团子下意识地揪住肖勉的衣裳,往他身后躲了躲,明显一脸抗拒。
她就很尴尬,僵了那么一下,便又不动声色地把手收了回去。
“小公子不记得我了?”她试图唤起小团子的记忆,道:“前年您随侯爷到上漠,我还抱过您呢!是不是啊梨姐姐,您当日可也在!”
她笑着抬了下颌,询向背后那位着一袭月白色花瓣留仙裙的姑娘。
一说起这个梨姐姐,肖勉就与原著中的人物对上了一个。
月梨,丹东西南,萝纳部明珠。
据说生来自带一股梨花香,人如月,颜若雪,皎皎清清,不胜明净。
当时肖勉还在心里吐槽过,他闻过梨花香,也没有多好闻啊?那自带梨花香的人,该是什么样子呢?
他淡淡地看了一眼……
嗯,确实还可以。不比袁缨这么鲜亮,却在人群里更扎眼,瓜子脸,是那种白白的,秀灵灵的姑娘,颜嘛……属上上乘,没得挑!
他就捏了捏小团子的手。
小团子抬起水眸看了他,会意,乖乖地唤一声:“缨姐姐好,梨姐姐好!”
后边的实在不记得,便干脆不喊了。
袁缨忍不住地还想掐团子,被团子一脸惊恐地躲了。
“小公子还皮儿薄呢?”她笑了笑,转而柔声轻语地问,“您这不去宴厅却往回走,是要去哪啊?”
小团子还没有回答,后方一婢女笑道:“瞧这方向,许是……去找侯爷呢吧?”
“咳……”月梨轻咳了一声提醒,婢女便自觉失礼,赶紧闭了嘴。
连一名外部的婢女都知道越明爵的院子所在之处,看来这月梨小姐没少来啊!
肖勉如是想着,忽觉衣裳一抖一抖的在动。低下头,果然见团子一脸请求地望着他。
就差在脑门儿上写个“走”字了。
肖勉便执手作揖,“小公子累了,在下这便带他回去歇息,诸位小姐请便。”
袁缨微怔,疑惑地看了肖勉片刻,忽然眼睛一亮,“这不是……”
月梨轻迈半步,抢先出声道:“如此,我等便不打扰小公子了。”
袁缨张了张口,明显还有话说,被月梨这么突然打断,面上稍微有点儿不自在。
不过她倒也没说什么,拧了下眉头,撇过头望向了月梨那处。
后方那个看起唯唯诺诺的小姑娘慌忙低下头……
肖勉牵着小团子步上长廊,回的正是越明爵的院子。
走出一段距离,小团子的衣裳有点儿乱了,肖勉便停下,帮他稍微收拾了一下。
听到后边有声音道:“肖妹妹,方才那不是……你家哥哥吗?”
肖勉辨得出,这是袁缨的声音,尖尖细细的,很好认。
肖家的人也来了么,不该啊?肖勉微微一顿,这才回望了过去……
见袁缨笑着拉住肖筱,道:“怎么了,肖妹妹半年不见哥哥,是不认得了,还是……”
肖筱脸色胀红,仍旧低下头,攥得衣袖都起了褶皱。
可即便如此,她也不曾抬眼看一下在不远处止了脚步的肖勉。
哪怕是连半个余光都没给。
肖勉复又回神,拉起团子热乎乎的手,“好了,咱们走。”
团子歪着脑袋,拧着两只小眉毛朝后方看了很久。
直到走过长廊,他才小幅度地扯一下肖勉的小拇指,“美人儿哥哥……”
肖勉侧眸,“嗯?”
他抿抿唇,耷拉这眼皮斟酌了好大一阵,才小心翼翼道:“刚刚那位,是你妹妹吗?你还有个妹妹?”
肖勉迟疑片刻,摇头,“不算是。”
团子不太懂,握紧了肖勉的手,只“哦”了一声,没再多问。
……
肖家是在北梁犯了事、被迫到丹东来的,说难听一点儿就跟逃难没什么区别。
可都到了这种地步了,肖逊身无一职,手无半权,肖勉还成了丹东侯府最下等的奴。
那为什么肖家人还能与乐城中的贵家小姐们待在一起?
且还有两大部落的掌上明珠?
这要真往深了想,不免叫人有点儿心凉了啊!
肖勉不知道原身的父母到底是谁,记得书上说,他从小就是由肖家收养着。
说句实在的,他觉得以原身那种冷漠的性格,对这些身世之谜感兴趣的可能性不太大,但不排除存在。否则他也不会一直对着团子说想回北梁。
只是可惜了,他死了,现在的这个人,是肖勉。
所以做为旁观者的角度,他认为:原身换下肖筱进府为奴,最后连命都丢了,就当没彻底还了这十几年的养育之恩,也该抵消一半了吧?
可他么的……
他就不能理解了!
方才肖筱的声音很低,如蚊蝇叮咛,可肖勉还是听到了一点。
她说:“他其实……与我们并没有血缘,也不算……”
不算什么?
不算是她的哥哥,也不算是肖家的人?
所以她就不认,即便她老早都看到了肖勉,也只当是陌生人?
“呵!”说的跟老子要赖着你们似的!
肖勉进了屋,一把抄起甜成沾糖糯米糍的小团子放在膝盖上。
“来,给哥笑一个。”他挑了挑小团子的下巴,软乎乎、滑溜溜的。
他就真的咧了嘴,“嘻嘻!”
肖勉心情立马变好,搓搓他的脸蛋子,道:“谁都没我们团子可爱!”没有,一个也没有!
“冷吗?”他问。
小团子点了点头。
“等着。”肖勉掐住他腋下,将人蹲在软垫上,“我叫人来给你生火。”
小团子就乖乖地坐好,取来一册先前看了一半的小人儿书。
昨个一夜不在,炉里的怕是连个火星子都不会有。肖勉出了房门,见负责洒扫的仆役还在,便叫他们来帮忙。
炭都还有,仆役去后厨借了些火,很快,待炭烧起来之后,房里就暖和了。
小团子穿的厚,支着红扑扑的小脸歪趴在案上。
肖勉给他正了身子,才过去帮那名仆役收拾洒在地板上的灰屑。
“肖公子……”
肖勉:“嗯?”
仆役看了一眼后方认真读故事的越闰泽,“您若没有其他吩咐,小的这便去打扫侯爷的院子了。”
他说着,就去接肖勉手中的抹布。
同时,也在他手里塞了东西,很小。
肖勉蹙眉,心里还疑惑:这又要搞什么啊?
再看那仆役,他似乎也不太懂的样子,懵懵的,趁着肖勉去送他,悄声说了句:“有人要我递给您的,还付了二两银钱。”
肖勉,汗:要不要这么诚实?
他摸了摸卷成叶片大小的信纸,第一感觉就是:肯定不会是好东西!
主要是这段时间,他太几波倒霉了,谁都要害他似的,纵向来看,上下都很没有安全感。
他也好像就没有安全过!
横向比较:从身到心。
所以肖勉就很拒绝。在火炉边犹自纠结了将近半个时辰,待到小团子手里那一册子书马上就要搁下了,他才终是没能将东西往火里丢……
打开,上头只有六个字:
戌时三刻,桃林。
桃林?!
啧啧,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是月下私会的地方呢?
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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