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四章
“伯父伯母好。”季湧霜大方地打招呼。
被亲切叫做伯父伯母的人脸色却不太好，他们对视一眼，带着衡刻走过来。
走过来后，他们的面色却和善了很多，他们把主要视线放在季湧霜身上，和蔼道：“小霜啊，你也来马场玩？要不过来和我们阿刻一起，你们年轻人也比较有共同语言。”
“还好啦。”季湧霜笑笑。
整个对话过程中，双方都皮笑肉不笑，仅仅是表面看着很和谐。
衡刻从未见过这样的季湧霜。
在他面前，季湧霜永远都是一副天真浪漫的样子，看到他就笑，被拒绝了会失落，偶尔会故作坚强，所有的一切情绪都很简单直白。
可原来她也能像他的豪门父母一样，戴上面具，进入所谓的“交际状态”。
不像他，才回来没多久就觉得窒息。在这个家里，他看不到任何真实的东西，全部都裹着糖衣，让他想躲都没有理由。
她总是比他以为的还要优秀。
赤诚一如既往，却又能在世俗中游走不迷失。
“好久不见。”衡刻说。
季湧霜有些意外地看向衡刻，愣愣地接了一句，“好久不见。”
从她开始追求衡刻后，衡刻就没有主动跟她打过一次招呼。这句“好久不见”还是第一次，砸得她有点晕。
季湧霜一下就忘了上次的不愉快，语调上扬地又说了一次，“好久不见！”
珩家夫妻自然把季湧霜的变化都看得一清二楚，他们默契地决定不在这里计较珩凉亦的存在，说道：“那这里就交给你们年轻人了，我们去别处瞧瞧。”
季家女儿一看就喜欢衡刻喜欢得紧，应该不用他们多担心。
至于那个假儿子……替身的传言确实让他们警惕了一下，可现在看来，哪里需要担心？按季家女儿这状态，最多把他当个小情儿，有衡刻在，他就翻不了浪。
一场诡异的会面以两人的离去结束。
季湧霜对衡刻主动和她打招呼感到很高兴，很是雀跃地问起近况：“你在新家过得怎么样？还习惯吗？新朋友里有没有比较契合的？如果需要什么帮忙……”
珩凉亦轻轻地拉了下季湧霜的手腕，“问题一个个来，不要急。”
“也对哦。”季湧霜不好意思地笑笑，她实在是太容易得意忘形了，停顿了一下后，她才小心地对衡刻说，“你最近过得怎么样？”
衡刻看着季湧霜小心的眼神，后知后觉地心脏抽疼了一下，他以前……到底都做了什么。
因为不相信季湧霜会真的喜欢他，也不相信自己，所以极尽冷漠，让一个风风火火的女孩这么小心翼翼。
“我最近还好。你……”衡刻想对面前的女孩道歉，却不知从何说起。
大学那几年，细数起来，全都是季湧霜对他的好。
他没有为季湧霜做过什么，还因为希望季湧霜能不在他身上浪费时间金钱，冷漠不已。
他认为自己不值得季湧霜费心思，所以把收到的东西折了现。
衡刻想起上次在停车场季湧霜湿润的眼眸，心闷得不行。
看着现在季湧霜明媚的笑容，衡刻不知道能说什么，“我……”
真的有资格，站到季湧霜身边吗？
旁边的教练都懵了。
他本来以为蓝色马术服这位是他得意门生的男朋友，结果没一会儿，来了个几乎长得一样的男人。正在他以为，这或许是双胞胎的时候，他的得意门生又像看情郎一样看着这个后来的男人。
总不能……双胞胎都喜欢吧？
“季小姐，请问这里还需要我吗？”教练看看季湧霜的左边，又看看她的右边，还是觉得很分裂。
他的声音还是大，那边等不到学员回去的教练牵着马过来时，也很想问这个问题。
同为教练沦落人。
不止他们这些教练，这场面，连马都多余了起来！
可这里分明是马场啊！
“珩先生？”走过来的教练也问。
虽然他很想认真教，但这位少爷今天就是来做亲子活动的，骑马只是随便体验一下，连课程都没报。事实上，单纯来体验的人更多，毕竟想学好马术还是要受很多苦的。
“那我们改日再聊。”衡刻说完，仓惶地躲开季湧霜的目光，转身和教练回到原来的练习区。
他选择了逃避。
亏欠的感觉让他几近窒息。
他知道他这样对不起季湧霜，可他只能缓缓，缓缓再来面对。
季湧霜看着衡刻离去的背影，小小地叹了一口气，“他走掉了。”
“嗯。”珩凉亦什么都没有说，只是附和了一句。
上一次她与衡刻在停车场的分歧似乎微不足道，只要衡刻给了回应，她根本不会计较。
但是。
“既然你们和好了，上次的卡要还给他吗？”珩凉亦问。
季湧霜：？
想了一下，季湧霜才想起衡刻把她给的东西全折算成数字还给她了，“没事，你拿着。”
虽然那时候挺委屈的，可她现在没什么感觉。
再难过的事情，等它24小时，就会成为过去。
“你不在意吗？”珩凉亦问。
季湧霜看向珩凉亦，笑道：“怎么，看我刚才讲起相遇相识，觉得我很恋爱脑？嗯……确实有一点，但那也仅限于他在的时候。”
“你能懂吗？就是我喜欢他，希望他好。”季湧霜直视珩凉亦的眼睛，她忽然觉得珩凉亦的瞳仁很好看，中间如墨，周围渲染出一层金黄。
“但除此之外，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。”
所以她在想办法，让自己从过去的喜欢里抽离。并期待下一次相遇时，不再被情绪带着走。
这次做得不够好，还是一看到他就高兴，还是很想知道他的近况。没关系，等下一次，下次她就不会去问近况了，不会莫名地高兴。
因为她有珩凉亦。
“你要加油啊，好好扮演替身。”
让我不留遗憾，和过去告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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