初荧把录完的几支vlog放在短视频软件和视频网站上,这些视频得到的反响都不错。
她的粉丝数量在不断升高,与她接触报价的品牌也越来越多。
初荧很认真地在私信里筛选合作方,对于那些无良公司推出的三无产品,她一概都是看了就删。
虽说她做这行期初是出于兴趣,但她毕竟是个头脑清醒的正常人。
正常人不会有钱不赚。
因为她的视频里从未掩饰过各种关于付潮宇的痕迹,评论区询问她是否还是单身的粉丝开始变多。
之前就有网友扒出她就是当时陆时川参与的直播活动里,那个和陆时川有短暂互动的资方小姐姐,她当时在直播里就已经提过她已婚的事实。
再加上她本就没有隐瞒已婚事实的打算。
思及此,初荧大大方方地在账号简介上加了“已婚”两个大字。
像她这样的生活分享类博主,本来就没什么偶像包袱,观众和订阅者又以女性居多,粉丝一边倒地祝福她。
初荧觉得,能被人看见,被人喜欢,是一件很美好又令人诚惶诚恐的事。
春季到来,公司举办了大大小小不同的paign。
初荧一连几日都和乙方派来的小兵呆在一起,几乎变成吃住都在一块儿的难姐难弟。
也算正好,付潮宇前天刚飞到澳洲出差,他要在那里待至少两周。
两个人各忙各的,除了每日睡前的一通电话,谁也没去打扰谁。
初荧光是工作就让她忙得晕头转向,闲暇之余,还要剪辑自己的视频。
她忙得连回家见父母的时间都没有。
肖如蔓的电话就在她案牍劳形的时候不期而至。
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名字,初荧按了几下眉骨。
她非常抗拒接这个电话。
过去一次又一次,肖如蔓利用信息差把初荧当枪式,这种被利用的感觉让初荧厌烦。
在她知道了当年发生的全部内情之后,她更难对肖如蔓保持她原有的尊重。
她不想再和肖如蔓有任何不必要的牵扯。
初荧神情冷淡地盯着手机屏幕,脑袋呈现放空的状态。
一直耗到来电因时间过久自动终止,她都没有按下接通键。
但是肖如蔓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,一次打不通,她就一遍又一遍地打给初荧。
初荧边上的同事见她的手机一直持续在震,疑惑道:“初荧,你电话一直在响,你怎么不接啊?”
初荧直接关了手机,放回包里:“骚扰电话。”
同事摇头叹息:“最近骚扰电话这么猖狂啊,一次打不通还打这么多次。”
“是啊……”
初荧心不在焉地把这个谈话混了过去,继续做手上未完成的工作。
这天她下班很晚,走出公司,已经过了九点。
她从包里掏出关闭了一整个下午的手机。
果不其然,她看到了多达十几个的未接来电。
――十几个全是肖如蔓打来的。
夜色浓稠,有几只飞虫盘旋在路灯底下。
初荧倚靠在一根大理石柱上,那是她的他到家楼下的时候,初荧正在家里改ppt。
小徐身强力壮的,劲儿也大,上上下下两三趟就把箱子全搬到了门口。
他问初荧:“箱子要放在哪里?这几个箱子很沉,我还是帮您搬到房间里吧。”
初荧看着眼前连气都不带喘一下的小徐,觉得他说的“沉”可能只是跟她客套客套。
她想了一下,家里虽然房间也多,但其实没有完全闲置的空房间,都有各自的用途。
不过杂物间里空间还很足。
她让小徐把东西搬到二楼的杂物间,等付潮宇回来了之后再慢慢收拾,他如果不要,到时候再处理掉也不迟。
就在同时,初荧的手机响起。
她起身去客厅捞起手机,接通了电话。
是谭泽来的电话,约她下周末一起吃饭。
和谭泽寒暄了几句,初荧挂断电话,这时手脚麻利的小徐已经把东西都搬完了。
“麻烦你了,徐师傅。”
初荧从冰箱里抽出一瓶冰水给他,小徐拧开瓶盖,仰着头咕嘟咕嘟就喝下了半瓶。
喝完水之后,他抹了一把嘴,立即起身告辞。
徐师傅走后,初荧回到自己的书桌边上加班,暂时把关于那几个纸箱子的事情抛诸脑后。
一直到两天之后。
这天陈阿婆正在打扫二楼房间,她发现杂物间里多了几只纸箱子,与初荧之前的箱子叠在一起,摆放的位置还挡住了初荧的一把旧吉他。
陈阿婆是个很注重细节的人,她察觉到这一点,于是好奇地问初荧:“荧荧,你又从家里搬箱子回来了?”
“没有啊。”初荧明白阿婆口中的箱子是什么,解释道,“那些是从付潮宇家里拿过来的。”
“是这样啊。”阿婆恍然大悟,嗔怪道,“都堆在一起,看起来一模一样,我还以为是你的呢。”
初荧一时没反应过来。
她的杂物在父母搬出江树湾那刻起就拿回家了,哪还有多余的箱子,阿婆为什么会误以为那些箱子是她的呢?
直到她跟随阿婆上了楼,才明白她的意思。
初荧拖延症很严重,她从家里拿回来的箱子放在杂物间没动过,也一直没想着要整理。
付潮宇那几只纸箱和她的外观看起来极其一致,都是浅棕色,都看起来很旧,连大小都相差无几。
小徐拿回来的时候只顾虑到美观,他直接把箱子都叠在一块,留下更多空余空间。
现在好了。
除了那只被付恩雅画下记号的箱子之外,她根本无从分清哪些纸箱是付潮宇的,哪些纸箱是她的。
初荧伤脑筋地原地踱步。
她眼神复杂地看着面前这堆箱子,声音凉飕飕的:“阿婆,完了,我现在认不出哪些箱子是我的,哪些箱子是他的了。”
陈阿婆愣了一下,随即,她笑着说:“这也不容易,你每个打开看一看不就知道了。”
初荧有所顾虑:“不好吧,这涉及隐私问题。”
“ ,又不是让你翻箱倒柜地搜查。”阿婆指着箱子,“咱们把箱子先打开,你就瞧一瞧面上的是不是你的东西,不是的话我们立刻给封上不就完了。”
阿婆从小把初荧带到大,她把初荧当做自己的小辈,此刻她用一种长辈的口气劝初荧:“这些箱子也该理一理了,你拿回家也有一阵子了吧,堆在这里不好看。”
初荧按了一下额头。
其实阿婆说得很对。
她最终点点头:“那就这么办吧。”
为了避免自己的拖延症一拖再拖,她立即从隔壁房间里拿了一把剪刀,一把小刀回来。
划开的前两只箱子都是她的,一只装着她高中时的教材和习题册,另一只里面全是她之前粗略翻过的,她收到的情书。
她把两只箱子盖上,拆开下一个箱子。
打开箱子,扑面而来的是书卷的油墨香,最上面放的是两本棕色的皮革笔记本,上面没有署名。
这种复古本子在当时校园里很流行,校对面的店铺小贩成箱成箱进货来卖,他们高中的学生几乎人手一本。
初荧本想打开笔记本看一眼字迹,却发现笔记本下面像是夹了一张考卷,上面有红笔涂写的痕迹。
她心想,看试卷更快。
只要看一眼试卷上的名字,她就能知道这个箱子属于谁。
初荧把本子挪开了点,瞥了一眼试卷右上角的内容。
看清的那刻,恨不得立即把考卷捂住。
一种尴尬与窘迫油然而生。
这张考卷之前被人撕成了两半,如今裂缝处用透明胶带粘在一起。
刚刚初荧一眼看到的就是考卷右上角,老师用红笔写下的判分。
――是一个巨大的“99”。
那种心悸与羞愧如昨日重现,差点没让她眼前一黑。
初荧从小到大学习一直不错,到高中时有一阵成绩不太稳定。
初荧清楚地记得那次考试,是高三上学期的一次月考。
她当时正是成绩不太稳定那阵,被老师叫去谈过几次话。
那次月考,她正逢生理期第二天,整个人虚得不行,肚子痛得厉害,吃了好几片止痛药都没有效果。
她几乎是强撑着参加完了月考,数学最后的两大题,她完全空在那里。
后来月考的分数公布,是她心情跌到谷底的一天。
她考得很差,史无前例得差,尤其是数学和物理,完全低于她平日的水准。
她被数学老师在上课时点名批评。
死对头钱映雪还在课间时特意走到她桌前,冷嘲热讽了一番。
初荧当时身体不舒服,又气又恼,钱映雪又一直激她。
一个冲动,她将考卷撕成了两半。
真是段不堪入目的回忆,现在想起,还是会感到窘迫。
她把考卷对折,叹了口气,塞回了原处。
余光在同时不经意地瞥到压在试卷下的,几页草稿纸。
初荧的目光登时凝固在那里。
因为她一下就认出,那不是她的字迹。
草稿纸上的字迹恣意遒劲,她的字远没有这么苍劲有力,她也很少写连笔字。
在无数个公式之间,落笔人突兀地在纸上空白的间隙写下十几个同样的汉字。
――雪。
初荧眼神一紧。
她打开那两本笔记本,发现笔记上的字迹,全都不属于她。
可是这张考卷,明明就是她的。
再仔细一看,这些不属于他的字迹却看起来十分熟悉,她总觉得自己在哪里看到过。
她凝神盯着“雪”字看了许久。
忽然,她想起了什么,起身去翻另一个装满她情书的箱子。
一张一张地翻看,她终于找到了那张,当时她在整理箱子时不经意掠过的未署名明信片。
初荧之所以对这张明信片留下印象,是因为它在一沓情书里,笔迹好看到脱颖而出。
当时她没有仔细注意明信片里的内容,现在一看,明信片上的内容不多,只有短短一行字:
「希望你会喜欢这场突如其来的雪。」
她将手里的这张明信片,和草稿纸上的字迹相比对。
顷刻间,她的心神都在颤动。
耳边仿佛响起了书写者清磁的嗓音,那么低沉,又带着点儿属于他独有的温柔,像初春润物细无声的小雨。
初荧坐在地上,久久回不过神。
因为现实告诉她:
――这个箱子,和这张明信片,都是付潮宇的。
作者有话要说:
明信片的前文内容在34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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