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几周,初荧和付潮宇除去工作,剩余的时间都用来陪孙书庭夫妇。
直到孙书庭带着妻子去峨眉山旅游,初荧的周末随之彻彻底底地闲了下来。
她见付潮宇这周末也没有别的安排,有一个想法在心中酝酿。
――她想与付潮宇来一场真真正正的约会。
从欧洲回来以后,他们两个人还没有真正的独处机会。
初荧和付潮宇期初在一起,双方都在彼此试探。
等到她逐渐走近付潮宇,真正了解他是怎样的一个人之后,又有很多事横亘在他们中间。
比如肖逸恒,比如肖如蔓,比如他的过去。
一桩桩,一件件的,把他们卷入其中,没有喘息的机会。
其实她只是想和他两个人呆着,即使不做正事,单纯地呆在一起浪费时光,听起来也很美好。
初荧和付潮宇说定了,他们早上先去公园踏青和野餐,下午去商场看一部电影,最后一起吃晚饭。
一整天行程排得满满当当。
初荧躺在床上,从上往下刷了一遍手机备忘录,她心满意足地把行程计划表粘贴下来,发给付潮宇。
付潮宇为了把周六彻底空出来,还在公司处理事务。
不一会儿,付潮宇回复:「都依你。」
初荧对着屏幕看了一会儿,飞速在消息框敲下回复。
初荧:「早点回家^^」
按下发送键后,她把手机锁上,垫在枕头底下。
今晚她会做一个好梦。
她想。
第二天清早,付潮宇睁开双眼时,身侧已经空了。
他昨晚到家的时候,初荧已经睡下了,她昨晚的睡颜安宁又恬淡,看样子她很期待第二天的约会。
他无意识地摸了摸身边的床单,还有点温。
不一会儿,初荧从浴室里走出来。
浴室连着后来为初荧打通的化妆间,初荧已经洗完澡,也化好了妆。
她的底妆一如既往得清透,彩妆的色彩充满春日的清新元气感,蜜桃色系的唇蜜和腮红,让整张脸看起来柔和明媚。
初荧见付潮宇醒了,勾起唇角:“早安。”
她没换外衣,身上还是那件她最喜欢的墨绿色吊带丝绸睡衣。
两根肩带细细地搭在薄纤的肩上,左边那一根因为她抬手的动作,往下滑。
初荧坐在床沿,回过头,面带笑意地看着付潮宇。
付潮宇此刻还平躺在床上,他神情慵懒地看着初荧,薄薄的眼皮在张合,似乎看起来没彻底清醒。
初荧笑了笑:“没睡醒吗?时间还早,你再睡会儿。”
她的嗓音和煦,柔暖,像洒进窗内明媚的日光。
付潮宇喉结起伏滚动,眼底闪过一抹不同寻常的神色。
下一秒,他翻身将初荧压在身/下。
鼻尖挨在一起,他嗅到她唇上甜香的味道,于是他伸出舌尖,轻轻尝了一口。
很甜。
付潮宇辗转在她的唇畔,一点一点,加深这个吻。
初荧呼吸乱了,轻轻拍打他的胸膛:“干嘛呀……”
付潮宇看着她,笑了笑:“你说的。”
他将她紧紧箍在怀里,手指勾在她的肩带上,往下一扯。
“时间还早。”
……
初荧切身体会到了清晨意识不清的男人有多可怕。
付潮宇汗涔涔的脸,他的发梢有汗珠正在滴滴往下淌,顺着他利落的下颚线,落到初荧的肩上。
他的目光深不见底,嘶哑着在她耳边说:“妆都白化了。”
初荧瞪着眼前的这位始作俑者。
他毫无诚意地跟她道歉,让初荧此刻总有种所托非人的感觉。
她自暴自弃地闭上眼睛,双手捂在眼前,喘着气说:“让我休息一会儿。”
付潮宇带着调笑,漫不经心地问:“还能出门吗?”
他倒是觉得不出门也有不出门的玩法。
春光大好,纵情声色,也没什么不可。
初荧忍住浑身的酸痛,咬牙切齿说:“当然要去。”
她做了大半天的计划,哪能就因为早上一个激烈的“小插曲”就告吹呢。
他们又在床上腻了一会儿,快到中午,才后知后觉爬起来出门。
初春时节,桃红柳绿,惠风和畅。
他们驱车前往湿地公园,随处找了一片草地野餐。
初荧把备好的食物都放在野餐垫上,食物是她隔夜就准备好的,整整齐齐摆在野餐盒和野餐篮里。
大多都是超市买来的熟食,她自己就切了一盒水果,又随手捏了几个肉松美乃滋饭团。
付潮宇在一边帮她摆,她难得吹毛求疵起来:
鲜花放在气球边上,色彩鲜艳的水果要放中间,野餐盒要敞开了放,饮料要整整齐齐码在边上……
做完这些,她长吁一口气。
她打开相机,拍了几张布置好的野餐现场照片。
野餐是她老早就想好的vlog素材之一,为了入境美观,她对场景的布置还是要花一点心思。
她不仅要拍照,还要本人出境录视频。
在付潮宇面前,她有点不好意思,嗫嚅道:“那个,我先拍一段视频,你可以把耳朵捂上。”
付潮宇轻嗤了声,反问:“为什么?”
“就,你懂的。”初荧怒了努嘴,“拍那种视频都要先说几句什么介绍语,今天我们在哪里啊,来干嘛干嘛啊,语气要比较……”
她想了一下措辞,说:“夸张一点。”
无论是自拍还是录像,初荧都喜欢避开别人,在别人的目光下做这种事,总有点蹑手蹑脚。
付潮宇很干脆地说了声“好。”
他随手从身边拿了一个汽水罐,食指勾住拉环,“噗”一声,将罐头打开。
他背过身去,手里捏着汽水罐头,一口一口地喝着汽水。
他的背影宽阔,扬起手的时候,袖管往下掉,露出好看的腕骨。
初荧心中一动,用相机,将这个画面捕捉下来。
她重新打开摄影功能,将镜头对着自己:“hello,今天我到了湿地公园来野餐……”
她的镜头有意无意地晃过付潮宇的肩膀,看到镜头中他好看的背影,初荧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迎面而来的这阵春风一样。
吹到哪里,哪里就化。
他们在湿地公园呆了很久。
一直到日落西山,情侣牵着手从湖边走回来,放风筝的孩子都回家了,初荧对付潮宇说:“走吧。”
“嗯。”他帮她提野餐篮,里面的食物剩了一大半。
初荧不喜欢浪费食物,心想,他们晚上也不用出去吃晚餐了,光是解决野餐剩下来的东西,就够他们吃两三顿的。
她感叹:“野餐果然还是要人多些才合适啊,下次我们叫上朋友一起来吧,我叫上谭泽他们,你叫上小齐和大文哥……”
她转念一想,半开玩笑地说道:“不过付总和赵总日理万机,这种玩物丧志的活动,估计以后都没空参加了哦?”
付潮宇别有深意地看着她,几秒后,他低声说:“我想,他们会很乐意的。”
初荧心脏跳得猛烈。
她别开头,不让他看见自己嘴角涌动的笑意。
开车回到市中心时,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去。
都南老城区的主干道在傍晚时分总会有点堵,付潮宇过于拉风的车此刻也只能以龟速向前挪动。
在初荧坐在副驾驶,百无聊赖地打开手机。
看电影来不及了,初荧又不想现在立刻回家。
她打开地图,看了现在所处的地理位置,发现这里离岛屿晴咖啡馆不远。
她眨了眨眼,对付潮宇说:“现在太堵了,不如我们找间附近的咖啡馆先坐一会儿?”
付潮宇侧过脸,问:“哪里?”
初荧给他指了指地图上的那个标记。
岛屿晴从下午开门,一直会营业到晚上十点。
晚饭时间,店里会售卖一些意大利面和三明治之类的简餐。
点评软件上都说这里的餐食质量口味很好,所以这家咖啡厅不分白天黑夜,客流量都不错。
初荧到的时候,老板娘温思伶也呆在店里。
她身边站着一个身高很量,眉眼张扬恣意的男人,他们正在吧台聊天。
谈笑间,男人漫不经心地勾起嘴角,凝着温思伶的目光,温柔地像能掐出水来。
初荧眯起眼,这张脸她并不陌生。
那个人是她与付潮宇的学长,江 元。
她推开门的时候,年轻的实习生见到有客人进门,高亢地喊了一声:“欢迎光临”。
吧台边的温思伶循着声,注意到站在门口的初荧。
认出初荧后,她笑了笑,拉着江 元走上前。
“初荧,你好。怎么不在微信上提前跟我说一声。”温思伶记忆很好,即使和初荧只有一面之缘,她还是很快就叫出初荧的名字。
“我们刚好在附近,临时决定的。”初荧对温思伶笑了笑。
她抬眼,看了一眼温思伶边上的男人,简单地打了声招呼,“好久不见,学长。”
江 元懒散地笑了声:“初荧,我都听说了,恭喜你们,学弟学妹。”
他在说“学弟学妹”两个字的时候,刻意加重了一点咬字。
付潮宇淡淡地看了一眼,对江 元点了点头,算是回应他的祝福。
温思伶也跟付潮宇简单打了声招呼,之后引他们落座。
初荧在门口时就注意到摆在地上的一个巨型玻璃罐,与其说是罐子,不如说是玻璃缸。
缸里面是各种五颜六色的纸卷,用皮筋卷起来,堆在一起。
墙上挂了一块小黑板,上面是用彩色粉笔写下的一排字:
“把我的故事说给你听。”
初荧从服务生手里接过菜单,好奇地问温思伶:“思伶,我刚刚看到你门口的那个玻璃瓶,那是什么?”
“那个啊。”温思伶柔声解释道,“那个是我们店里最近的活动,只要买一杯饮品,就可以通过交换得到一个陌生人的故事。”
初荧没有完全听懂:“故事?”
“是啊。”温思伶说,“我一会儿会发给你一张纸,你可以在上面写下你的一个故事,或者是有趣的所见所闻,不为人知的心事等等,都可以。你写完之后卷起来交给我,就可以从玻璃缸里面随意抽出一卷纸来,就会得到另一个人在这里留下的故事。”
初荧恍然大悟:“原来如此。这个跟之前网络上很流行的漂流瓶差不多吧?”
温思伶点点头:“对,没错。”
她回头看了身后的江 元一样,双颊绯红:“其实我当时就是写了张纸条,被江 元找到了,才会有后面的故事发生。”
所以她别出心裁地在她的店里,设置了类似的活动。
初荧对此很感兴趣,点完饮料后,她立即问温思伶要了一张纸。
初荧问付潮宇:“你不写吗?”
付潮宇摇头。
初荧点点头:“好吧。”
也对,他从来对这些就不是很感兴趣。
初荧拿到一张浅紫色的信纸,她凝着纸张想了一会儿,一时不知道该写些什么。
她抬眼,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的付潮宇。
付潮宇的手搭在桌沿,正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敲着桌面。
屋内灯光昏黄,在他的脸上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。
似察觉到她的目光,他不经意的回头,深邃的眸子像是一片暗色的海。
初荧耳垂有点热。
她低下头,凝神静气想了一会儿,然后她在纸上写下一段话:
「现在坐在我对面的人,是我的丈夫,他也是我的高中同学,我们认识十多年了。
初见他的时候,我觉得他脾气有点差,总是不爱理人,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淡模样。
我当时心想,拽什么拽啊,不就是长得好看点,成绩好点吗。
但我还是不自觉地想转过头去,跟他说几句话,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。
去年,我们在同学聚会上重逢。
那时候他在人群中看了我一眼,我的心跳加速地特别厉害。
我告诉自己那只是因为我跟他迎面撞上了,但我却解释不了为什么我的脸也在发烫。
后来……
发生了一些事情,我们就在一起了。
他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,很优秀,很好看,也很温柔,样样都好。
最重要的是,他让我明白,真真正正的喜欢一个人,爱一个人,是什么样的感觉。
现在想想,也许这就是缘分使然吧。
缘分让我遇见他,缘分让我们再重逢。
这些都是冥冥之中由天而定的。
如果要我再诚实一点,也许一开始……
我就是有点喜欢他的。」
画上最后一个句号的时候,她偷偷抬头看了一眼付潮宇。
他还是平平淡淡的神色,如黑羽般的眼睫一闪一闪,振动她的心弦。
初荧心中感到无比充盈。
她面带笑意地,将纸张卷起来,用牛皮筋绑好。
希望看到这个故事的陌生人,也能通过她的字里行间,感受到她此刻的幸福。
把她的“故事”交给温思伶之后,她很快从玻璃缸里抽了一个别人的故事。
那张纸上的字不多,书写者没有具体表明自己是男是女。
通过看字迹,初荧猜测对方不是一个男生,就是一个有点男孩子气的女孩子。
纸上的内容密密麻麻,像是一段被掩藏多年的心事,在此时像一个被打翻了的透明灌子,对方最隐秘的心事如流水般倾泻。
大致内容就是,主人公暗恋了十多年的对象过几天就要结婚了,他们是初中的同学,所以主人公也被邀请参加婚礼。
最令人惆怅的,莫过于纸张最后的两句话:
「那个人很好,ta是我这辈子,所有认识的人里面,最好的。
可是多么遗憾,ta永远也不可能是我的。」
初荧一直是个很能共情的人。
这种复杂又遗憾的心情,让初荧瞬间鼻子发酸。
付潮宇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,嗓音磁沉地问道:“怎么了?”
初荧吸了吸鼻子,她大概和付潮宇简述了一下纸张上的内容。
说完,她叹了一口气,唏嘘道:“暗恋一个人十年都不敢告诉她/他,这个人也太执着了。我想,一般人都做不到吧。”
她云淡风轻的感叹,却让付潮宇陷入了沉默。
他此刻有些过分安静,一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,藏着许多许多她看不懂的东西。
付潮宇的视线从刚刚就一直定在桌上的那根烛火上,他看着它越烧越短,青蓝色的火苗在夜色中,汹涌又孤勇。
半晌,他轻轻地笑了笑,说:“谁知道呢。”
也许这个世界上,不止会有一个这样执着的人。
作者有话要说:
说一下进度
正文大概七十章左右会完结,最多不会超过七十五章
所以大概就是还有两周左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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